时婉晴听得倒抽一口凉气下,又觉得一腔愤懑。
就算马车是唐楚君出钱所造,她一个做姑母的,难道还不能用一下侄女的马车?
时安夏继续详细介绍道,“您看这两匹白马,身上一根杂毛都没有的。它们皆是从犁州运过来的种,由专人喂养在护国公府的马厩里。这马是我大舅母送我的年礼,花了六百两银子。”
还没完,时安夏素手指了指马车夫,“这位就是护国公府高价请回来专职饲养白马的马夫,他是犁州人,身契在我大舅母手里。”
所以你是怎么有脸要发卖人家护国公府高价请来的马夫?
话讲到这里,识趣儿的都该知进退,何必弄得那么难看?
偏偏时婉晴仗着自己是大姑母,又实在眼馋这辆马车,便觉得自己可能刚才语气太硬,便老脸一红换了方法,“夏儿,我还是不是你大姑母了?”
南雁闻言一时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
这配方多熟悉啊!
原来同根同缘除了有她们姑娘和起少爷那种长相一样的,还有大姑奶奶和小姑奶奶说话一样的。
时婉晴也不知丫头在笑什么,只狠狠瞪了一眼,觉得自己拿捏住了侄女儿。
岂料侄女儿满眼都是讶异,随即脸上便染上了笑容,“这……你要不想当我大姑母,也可以不是。”
时婉晴:“……”气了个倒仰,这是人话吗?
时安夏又拢了拢手里毛茸茸的袖筒,漫不经心的,“我被大伯父接回府的那一年,也就是您上次回京的那一年。当时我听到大姑母跟小姑母说,‘我可不认这野丫头是侄女,丢我们建安侯府的脸。回去跟孩子们说说,都离她远点儿。’”
我们姑娘太可怜了
南雁瞪圆了眼睛,使劲忍住不能笑。
天哪,姑娘这话还能再用一遍?她简直对自家姑娘崇拜得五体投地。
她望过去,只见大姑奶奶的表情跟原先小姑奶奶的表情一模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那个……你听错了……”
“我一个人有可能听错,但我几个丫头全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时安夏全程带着笑,还抽空朝南雁眨了眨眼。
跟小姑母都撕破了脸,再加一个大姑母又能怎样?
时婉晴的表情相当精彩。
在侯府自掏腰包买了一大堆东西,本就心头窝火。如今为辆马车,竟被侄女落了面子不说,还被人当面翻出那些私底下说的话,只觉脑袋一下子嗡嗡的。
又听那可恶的侄女说,“况且大姑母并没压低声量,想来是故意让我听到,好叫我知难而退。所以后来我无论在街上还是任何一个地方,从来都不会主动往您和小姑母身边凑。”
时婉晴恨不得把这姑娘的嘴给撕了!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她妹妹时婉珍也是这个心情。
时安夏其实在两年前刚回府的时候,听到大小姑母这般恶意的对话,心里便一遍又一遍复刻过今日场景。
只是曾经把清誉和礼数看得太重,还学不会当面落人家面子,只能让自己隐忍,粉饰着表面的和谐。
再活一遍,她已经一切都不在乎了,“唤你一声‘大姑母’,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也是因为我还念着点礼数。但你非要灵魂发问还当不当你是大姑母,那我就得把话说开,以后这声‘大姑母’,您可就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