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谢见君将他的身子掰正,俯身轻啄了下他的唇角,“是我私心想要赖在你跟前,想成日里都与你寸步不离,更想时时刻刻将你捆在身边,我自是晓得我们家云胡事事都厉害得很,可是我离不开你呐”
云胡怔怔地瞧着大言不惭的某人,少顷,从喉间溢出低低地笑。
谢见君探手挠他身上的痒痒肉,还故作一脸的委屈模样,“不过几年光景,便是厌烦我了?”
小夫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扭动着身子想挣脱逃跑,不料又被攥住脚踝给拽了回来,末了,折腾得一身细汗,求饶说再也不赶他出门了,“始作俑者”才消停下来。
往后几日休沐,谢见君偶时带着满崽和大福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狮,偶时和许褚围炉煮茶,问孩子们县试的情况但更多时候,他都是兑现承诺,拉着云胡没羞没臊地窝在卧房里不出门,一直到开衙才神清气爽地上班去了。
立春,天将将暖,他带着连云山一行人下了常德县。
因着早先就知会了常德县下属的几个村子,垦荒一事儿。
谢见君带着一行人来时,冬云山的山脚下已经搭好了能住人的屋子。
他们此番下乡,打算将这片荒地,划为推行新型播种耕田方式的试办田,故而,接下来的几个月,都得在这儿度过了。
“我说,你要不去县衙吧,左右也花不了几个时辰,住这儿太遭罪了。”凛冽的冬风刮得脸颊生疼,宋沅礼拢了拢身上的衣氅,皱着眉劝说道。
谢见君扫了眼这片经年累月无人问津,眼下杂草都有半人高的荒地,淡淡道,“无妨,来回奔波总归是不方便,我离得近些,遇着问题,也能早早地解决。”
“拗不过你”宋沅礼撇撇嘴,“吃的用的,我都着人给你们送过来了,这东云山靠着桐坞村,平日里若是照顾不及,你只管找那里长来,我提前嘱咐过了。”
正说着,一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汉由衙役引着寻了过来。
“草民闫大海,拜见知府大人,知县大人。”他俯身屈膝,恭恭敬敬地行跪拜之礼。方才衙役来家中递话,说是宋知县召他前去东云山,他还当是又要收敛什么东西,这到了才知,原是知府大人带人下乡垦荒来了。
谢见君上前虚扶了扶他,“本官此次前来,多有叨扰,垦荒一事儿,还得仰仗您老人家协助了。”
“不敢当不敢当,一切全凭知府大人吩咐。”闫大海惶恐,这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知县,现下任谢见君语气再温和客气,身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那股子官威,还是让他心里颤颤不敢多言。
“闫里长行个方便,帮本官找几位能做饭和浣洗衣物的人来,每日十文工钱,须得手脚麻利且老实不多话。”
“草民这就去安排,晚些带人过来,供大人挑选。”闫大海连连应承。这会儿尚在农闲,又有工钱拿,寻些勤快的婆子不是难事,他忙不迭退下,小跑着回村找人。
“这闫大海办事儿稳妥,你放心用”宋沅礼搓了把冻得僵硬的脸颊,哆哆嗦嗦道,
“你回县衙吧,这儿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事了。”谢见君瞧他即便是套着暖和的狐裘,照旧冷得直跺脚,便赶他回县城里。
“我知道,你需要的农具,我也堆放在柴房里了。”白茫茫的雾气从宋沅礼口中溢出,他裹紧了衣裳,招来侍从,三步并做两步登上马车,半揭的棉布帘子探出一只手,用力地挥了挥。
谢见君目送他的马车跑没了影儿,才敛回眸光,趁着宋岩安置连云山等人的功夫,他围着荒地转悠起来。
这荒地历来都是归官府所有,平民百姓不得私自买卖,更别说开垦了,搞不好,那得是要吃牢饭的。
再者说,荒地头几年本就收成不好,即便有官府支持垦荒,若不提供相应的福利政策,农户们也支付不起沉重的赋税。
诸多弊端之下,农户们宁愿守着仅仅够一家几口人的温饱一亩三分地,也不会惦记着费劲巴拉地开荒种粮食。
这也是谢见君为何一开始只挑选一部分地区,和少数人来干这事儿的原因,但倘若按照他那个法子,能够将粮食增产,加上惠民政策优厚,想必就能吸引到更多的百姓们前来尝试了。
“大当家,你说这知府大人的话,可不可信?”
连云山正忙着收拾铺盖,李四忽而凑上前来,冲着窗外的谢见君扬了扬下巴。
“都说了咱们已经不是照河山的土匪了,还叫什么大当家!”连云山一巴掌排到他的脑袋上,挑了挑眉怒斥道。
“是是是,连哥。”李四点头哈腰,连忙改了口,见连云山脸色见好,他又追上一句,“连哥,他当真能让咱们将功抵过吗?”
“谁知道呢,兴许是真的,他一个知府,总不好在这种事儿上蒙骗你吧。”连云山也有些不确定,但为了稳住手底下的人,只得这般说。
“知府大人咋了?咱们抢赈灾粮,做的是好事儿,那不照样还是下大牢了,”李四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他抬脚往床边一搭,愤愤然地嚷嚷起来。
“小点声,你要把府衙都吆喝过来?”连云山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掀翻在床上,“在牢里这段时日,委屈着你了?旁个罪犯吃的是什么,你吃的是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没数?”
李四被训得心虚,又不甘心被谢见君当骡子一般使唤,瘪瘪嘴,“这可是两码事儿,先前抓咱们的时候,可没说要给咱们工钱,还管吃管住,最后再分田地呢,俺娘说了,天上不掉馅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