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生,大姨妈光临的酸爽滋味,梅瑰可太懂了。不过大兄弟和小姐妹共存的感觉,她真的无法想象,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每月一放血,并伴有各种不适反应,怎么会有如此反人类的设定。”黎初连翻了好几个白眼,然后双手托胸,五官扭曲到完全变形,“但这还不算完,没过多久,上面又鼓了起来,像吹气一样。”梅瑰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同样的家伙式儿,怎么差距那么大呢?天晓得她以前有多羡慕那些发育好的女生。“男人不都喜欢胸大的吗?”她声若蚊蝇地问道。“长在别人身上和长在自己身上的能一样吗?你不觉得这玩意特碍事?尤其运动时。”黎初拔尖嗓音,耸了耸肩,顿时波涛汹涌。“确实有点。”梅瑰很难不赞同,虽然她的不大,跑步训练仍无法彻底忽视,怪不得马拉松运动员清一色的一马平川。“可气的是,医生竟告诉我,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患者比起来,我还算幸运的。”“……”“说什么我两套器官都发育完整,不仅能让女人怀孕,自己也能怀孕,最重要的是我家有钱,可以随时手术,自由选择性别。”“那你选择好了吗?”之前还气愤填膺、各种抱怨的黎初听到这个问题,瞬间萎了。他垂头丧气地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轻轻地摇了摇头。偏头凝望,梅瑰发觉好友弓起的脊背看起来比之前消瘦了许多。弱不禁风。一折就弯。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长年累月压在心头,一定很难受,很痛苦,很煎熬。可这么多年他都选择一个人独自承受、默默背负,真难为他了。而她不仅对他的遭遇一无所知,对他的病情更是不甚了解,根本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一点忙而也帮不上。思及此,一股莫名的悲伤不禁涌上心头。梅瑰吸吸鼻子,强忍着酸涩,伸过臂弯搂了搂黎初的肩膀,试图以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也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黎初顺势倾身,靠在了梅瑰的肩膀上,疲累地阖了阖眼:“谢谢你。”梅瑰收拢臂弯,搂紧怀中人:“谢什么,应该的。”黎初彻底放松身体,往梅瑰怀里拱了拱:“以前在学校,老师疯狂调侃我,回到家,父母也对我避之不及,除了那些处境相同的小伙伴,正常人里只有你是例外。”蜷着身子窝在怀里的人儿宛若一只受伤的小兽,梅瑰忍不住揉了揉他那头不算柔顺的金毛。粗糙的手感、打结的发梢像极了主人的心理路程。纠纠缠缠。弯弯曲曲。艰辛不已。妥妥的美强惨。曾几何时,她也在望不见尽头的泥潭中挣扎。太过相似的过往。太过重叠的成长经历。让她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幸运的是,她遇见了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在他的指引下,她的未来肯定一片光明。那么,黎初呢?他的未来该如何是好?她又能为他做点什么呢?仅仅包容接纳,就足够了吗?面对未知的可怕。面对生命中许多无能为力。梅瑰越想越探究便愈发的心疼,愈发的怜惜。直至将头发全部捋顺,她才假装释然地叹道:“难怪你要揍老师,难怪你要转学至此。”黎初索性躺在了梅瑰的膝枕上,任由她抚摸:“可惜,又要重蹈覆辙了。”梅瑰一怔,缠绕在指尖的头发亦随之滑落:“你真的要退学?”“校长已经批了。”黎初撩起一缕垂落在她肩头的长发,依依不舍地说道,“今晚,我就会离开这里。”“因为那些黑帖吗?”梅瑰捉住黎初的手腕,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如果是的话,你别担心,我已经找人……”黎初反握梅瑰的手,打断道:“像我们这种人,真实身份一旦曝光,深受牵连的从来都不只我们自己,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任何流言蜚语都伤害不到我。”“不,流言蜚语真的能害死人。”害死人!?此话一出,梅瑰忽然想起了帖子里的那则爆料,说什么黎初始乱终弃,害得妹子自杀。咯噔,她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难道?”黎初痛苦地合上眼睛,神色哀伤:“这段时间之所以杳无音讯,是因为在忙着帮朋友处理后事,以及照顾他的家人,实在没有精力和心情回复,对不起啊。”梅瑰用力地咬了咬下唇:“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