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拾好一切时,夜已经?过半,蜡烛燃尽,红色烛泪堆在烛台上,像小小的红色山脉。
蕴空拿着浸湿的帕子,为她擦拭身体。
身体倦极,精神却亢奋不?已,越浮玉缓缓睁开眼,看向眼前的身影。
眼中雾气还没散去,眼里朦胧,像是淋上一层清晨的雨露,视线也不?明晰。她恍惚看见,佛子垂着头,侧脸温和,投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专注又认真,手里执着的好像不?是帕子,而是渡人的佛经?。
蕴空注意到她的视线,对上她湿漉漉的妩媚双眸,目光顿了顿,掖紧被角,轻声?开口?,“是要?贫僧诵经?么??”
夜色沉寂,他清冷的嗓音慢悠悠荡过来,像是无形的网,收拢她的心脏。
越浮玉感觉胸口?沉甸甸,像坠着一团浸水的海绵,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她突然开口?,“大师,僧人为何修佛?”
蕴空放下帕子,敛眸解释,“因为无常。”
“世事无常,生老病死不?由己控,哪怕有欢愉,也是转瞬即逝,而苦恼却是永恒的。唯有超脱生死、超脱六道?轮回,才能真正解脱。”
越浮玉望着他深渊一般的漆黑瞳孔,极慢地?开口?,“那您为何修佛呢?”
隔着漆黑的夜色,佛子低缓坚定的声?音缓缓传来,“传扬佛法,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普度众生啊……”
不?知是不?是灼热褪去,越浮玉忽然觉得冷,她蜷起身体,红唇微动,“会实现的。”
她咬着唇,一字一顿重复,好像说给他听,又好像说给自己,“蕴空,你的目标一定会实现的。”
如此宏愿,谁都?不?该阻挡。
她也不?能。
*
恍恍惚惚睡了半夜,第二日?还要?早起。
今天是四月十五,不?仅是出发去莱州的日?子,还是春闱第一天。
天还没亮,郑沈弦便在院子里大喊,“越浮玉,如果这里是军营,本?将早就把你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