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玉喝粥的动作一顿,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佛子?怎么样了?”
没注意到公主脸色微微变化,白樱语气十?分?恭敬,“多亏佛子?,康太医说,幸亏这一路有佛子?照料,您才能好的这么快。而且佛子?大善,您昏迷这几日?,他经常来给您念经,皇后娘娘都十?分?感激他呢。”
提到皇后,白樱才想起来刚才公主的问题,继续道,“皇上和娘娘一直宿在公主府,今天下午才不?得不?离开,也不?是?因为别的,正是?您带回来的那位千秋子?大人?,回京第一天,他就在早朝上提出变法,如今整个朝廷都乱着呢,听说都惊动太傅了,皇上太子?才不?得不?回宫。”
刚刚因蕴空略有恍惚的思绪骤然回神?,越浮玉放下粥,忙问,“什么变法?是?有关女学?么?”
白樱:“不?止关于女学?呢,奴婢听太子?说,千秋子?提出富国取士,不?仅要重农桑抑兼并,还要在各地建立官学?,不?止让女子?,而是?让全天下人?都能念书。”
越浮玉捧着粥碗怔愣许久,忽而勾唇笑开,红唇上挑,她?越笑越大声,“这下,朝上要彻底热闹起来了。”
*
越浮玉猜测的没错,宫里彻底热闹起来,甚至等不?到早朝,诸位大臣已经为此吵起来。
御书房,申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听着大臣们反复争论?同?一件事,他略微不?耐烦地想,两天以来,这是?第几次了,第四次还是?第五次?
庄严肃穆的御书房,此时已经快乱成一锅粥,左右两侧泾渭分?明站着两拨人?,千秋子?傲然站在所有人?中间?,颇有舌战群儒之感。
吏部侍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自古以来,从未有如此法礼,先生乃当世大儒,理应以身?作则,怎可带头不?守法礼。”
时隔数年,再次站在这个位置,千秋子?远比想象中激动,却也比想象中镇定。
他环顾四周,记忆中的一些面孔消失了,一些老了,就连申帝也变得不?一样,但?千秋子?并不?惧怕,因为他也变了,再不?会如当年一般软弱惧怕。
他抬手指天,义正辞严开口,“自古以来,确实从未有如此礼法。但?自古以来,又有哪朝哪代如大申一般昌荣隆盛。申太。祖南征北战、威战八方,使我大申版图开拓一倍不?止;皇上登基以来,勤于政务励精图治,使我大申国富民强。国不?同?,帝王不?同?,为何一味追求礼法相同??”
被毫不?留情?怼了一通,吏部侍郎内心烦躁,面上却不?显,迅速反击,“先生既已言明,大申国富民强昌荣隆盛,为何又执着于变法?”
千秋子?:“比之历朝历代,大申确实称得上国富民强,但?草民游历四方,仍有百姓缺衣少食,陛下良善宽厚,欲泽被苍生,定不?会置一人?于不?顾。”
说到这种地步,吏部侍郎哪还敢还嘴,多反驳一句,都是?暗示申帝不?顾百姓。他死死掐紧手心,心道,此人?果然难对付。
数年前,吏部侍郎还是?一个正五品郎中,未曾卷入党派之争,不?知千秋子?行事如何,更不?会想到,如今的千秋子?较之从前更狡猾难缠。
一个来回,众人?便知千秋子?来势汹汹、不?达不?目的不?罢休,吏部尚书偷偷使个眼?色,示意侍郎赶紧下来,别再继续丢人?,更重要的是?,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没准皇帝就同?意了!
而他们所有老牌官员都清楚,变法,决不?能开始!
而随着吏部侍郎退下,另一位官员立马冲上去,“陛下,臣也认为,此举不?可。”
又一轮争吵再次开始,申帝冷眼?望着神?态各异的臣子?们,心中冷笑不?止。
这群人?,连变法内容都不?清楚,就急慌慌站出来反对,一个个的,果真是?他的‘好’臣子?。不?过,申帝漫不?经心想着,这群人?也只是?被推出来的靶子?,会咬人?的狗不?叫,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没有开口。等他们出来,好戏才算正式开始。
真正能影响局势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前奏,然而,上面的人?不?在意,底下的人?却不?能不?干活,有人?支持有人?反驳,不?过片刻的时间?,御书房里已经吵作一团。
在某位官员不?小心打碎茶盏后,房间?终于有片刻寂静,吵得面红耳赤的官员们也意识到自己御前失仪,惶恐下跪。
龙椅上,申帝神?色不?明,他许久不?开口,下跪的臣子?也愈发恐惧,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直到大太监进来,终于打破了这可怖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