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又或者说?,这个消息太令人热血沸腾,好像堵在大坝上的巨石一下子松开?,洪水倾泻,带着滔天的浪花,掀起他从未曾磨灭的热烈期盼。
千秋子感觉自己有些抖,却?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惶恐,他咳嗽一声,忽然正色道,“你为?何不劝为?师,让公?主进来?”快进来,详谈!
蕴空摇头,“公?主想?自己得到您的认可。”
早在十二年前?,就有这个规矩。若想?拜见千秋子,就要通过考验。过去如此,现在也如此。
蕴空如果?开?口,千秋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见对方一面。可永照公?主所图甚大,她要做的事,无法靠谁的面子完成,她想?获得千秋子的尊重,同时,也让千秋子看?见她的决心。
凉风一吹,千秋子也冷静下来,不得不说?,永照公?主这样做,确实增加了他不少好感。
沉默片刻,他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脏,忽然开?口,“那你呢?你不担心?”虽然蕴空承认了,但千秋子始终无法想?象出弟子动心的样子,看?对方这幅淡然的模样,哪里像动情?
难道,佛子动心也和平常人不一样?
蕴空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自顾自落下一枚棋子。
千秋子也心不在焉,他因为?公?主的提议心痒痒,但又不想?坏了自己的规矩、主动找对方交谈,正在莫名心焦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蕴空那份信似乎写了公?主的想?法,他想?也不想?,转身回房找到那封信。
千秋子匆匆离开?,少年却?一直站在亭子里,他盯着佛子的棋局,似乎看?入迷了。
不愧是师兄,哪怕是自己与自己对弈,厮杀、环绕、计谋相叠,堪称精彩。只是——
少年疑惑开?口,“师兄,您不高兴么?”这盘棋的戾气好重。
蕴空抿了抿唇,平静的视线扫过棋局,冷白?指节握着棋子,声音很轻,“日头太烈了。”
正值晌午,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若是直接站在阳光下,晒一会就出汗。
“确实,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一到晌午就特别热,”小?少年似懂非懂点头,递过一把纸扇,傻乎乎开?口,“师兄您热了吧,给您扇子。”
蕴空接过扇子,眸色很沉。
行立坐卧,皆是修行,他不在乎寒暑,可她一向怕热。
他似乎很难看?着她受苦,永照公?主大概也知道这点,借着玩笑,将他推进屋子。
他不是不担心,只是又一次,无法拒绝她。
第58章笃定
大门外,越浮玉对院里的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只是对着天空,慢慢蹙眉,妩媚的眉目间一片沉重。
她?已经?跪了一天一夜,饥饿变得难以忽视,连晨风中炊烟的香味都格外吸引人。虽然很饿,但比起岭南逃亡的日子,只是单纯跪在这里,还算能接受。唯有一点令人在意,晨露很重,衣衫湿哒哒黏在身上,非常难受。
越浮玉扯了两下袖子,她?讨厌热,也?讨厌潮湿,但此时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望向天空的眼神警惕又凝重。
她又一次看见天上的乌云。
阴暗、混乱、鳞片状,和前几?天在路上看过的一模一样。
仅有的地理知识告诉她?,云朵形成可能和极端天气有关?,但以此判断是否会发生灾难,精度实在太低。毕竟,现代精密仪器都无法准确预测天灾,更别说?几?朵云。
她?已经?派人通知舅舅和父皇,要不要通知当地知县?
可通知知县,又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她?有不好的预感?吧。
越浮玉犹豫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不是换班的小厮,这一次,门边站了个人。
越浮玉抬头?,看见了一位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大概四?五十岁,偏瘦,眼神清濯,剑眉飞挑,上唇和下巴留着胡子,并不长,所以不像法真方丈一样仙风道骨,反而有几?分教书先生的刻板严格,就像牌匾上的“朝闻道”三个字,落笔刚正,是不服屈服的傲骨。
有关?千秋子种种模糊的猜测,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具象化的答案。
越浮玉并不惊讶,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她?大方颔首,微笑出声,“先生。”
她?打量千秋子的同时,千秋子也?在打量她?。
永照公主的面孔不算陌生,红裙墨发、柳眉凤眼,仅一眼,就看出是申帝和郑皇后孩子。但是,若她?更像谁,所有人都会说?,永照公主最像那位名动京城的长公主。
别人不知道,可千秋子是皇帝近臣,真真切切知道,很长一段时间里,大申的掌权者不是申帝,而是那位如沐春风的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