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翊珩缓步走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孤来陪你。”
“不用陪,总归是最后一次了,再难受,我也得熬过去。”
黎语颜侧过身,看向身旁的男子。
昨日她听祖父说起,太子愿意入赘王府,遂问:“殿下当真愿意入赘?”
夜翊珩坦诚:“如今的局面,父皇不肯赐婚,如此情况下,你与孤成婚,必然不能入玉碟。”
“既如此,那孤便入黎家族谱,如此不算委屈了你。”
说话时,他笑了,笑得眼眸内似有星辉萦绕,万里河山。
竟是这个缘由,黎语颜颇为动容,想到他的身份,不禁问:“那岂不是委屈了殿下?”
“孤是男子,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他笑得温润。
黎语颜抿唇不语。
忽地,听到他似喃喃自语:“孤入了黎家族谱,算不算黎家人?”
那他是否算有了家人?
打记事起,母后便告诉他,家人的称呼只在民间才有。在天家,父皇与母后,对他来说,都不算家人,而是君臣。
母后还告诉他,要当好皇子,当好储君,那便是要练就一身冷酷,练就将一切都舍弃的魄力,如此才能得天下。
母后更告诫他,温情只会拖延储君判断的速度,耗费雷厉风行的能力,变得优柔寡断。而优柔寡断之人,断不可能登上皇位。
是以,自懂事起,他便知他是孤独的。
“孤”这个自称,不光是太子身份的象征,更是他真实内心的写照。
黎语颜定定地看着他:“自然算!”
当今世家大族,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出嫁女不会记入娘家族谱;另一种比较开明些,出嫁女虽不会在娘家族谱上有详细记载,但至少有记录她是哪一房的女儿,是谁与谁所生。
如今的情况是他要跟着她进黎家族谱,这便是入赘。
而她便不算出嫁女。
旁的男子入赘可以,但他是太子,于他来说,这便是极大的欺辱。
想到此,她又道:“殿下如此待我,我定与父兄好好商议,让他们协助殿下!祖父最是疼我,只要我在祖父跟前撒撒娇,他必会支持殿下!”
夜翊珩轻笑,眸中闪过兴味:“郡主可否对孤撒娇?”
“这……”黎语颜语塞。
不是聊得好好得么,怎么忽然就变了味?
见她微有脸红,他沉声道:“郡主若做不到,那酝酿几日,过几日再撒娇也无妨。”
嗓音邪魅,好似带着撩拨人心的恍惚。
不知是极乐散即将发作,还是他戏谑之语的缘故,黎语颜觉得心头燥得慌,遂起身拉他。
“殿下快走吧,今日我想独自待着。”
夜翊珩巍然不动,见她温热的小手拉着他两根手指,心头一动,随之手腕旋转,将她的手拢入掌心:“咱们即将成婚,今日郡主若是不想熬了……”
他话尚未说完,黎语颜伸手捂住他的唇:“不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