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只能接不上话地给他回了个乖巧小女孩点头的表情包,脸颊上还加着两坨带荧光的脸红特效,适用于对长辈中规中矩撒娇的情境。
发完后司璇又等了一会儿,看他没再回复,也只好默默地关灯躺下,在脑海里习惯性地过了一遍最近练习的曲目之后,老老实实地睡着了。
毕竟是对全球开放的音乐比赛,主办方在赛前就承诺提供选手们的住宿和餐饮,因此日程安排得也非常紧密,复赛的名单刚公布出来之后,第二天早上就又是紧锣密鼓的赛程。
经历过这些天的欣赏和演绎,司璇对自己目前所处的水平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在一干年龄从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的参赛选手中,如果年龄大小和演奏水平呈正比的话,那么她即便放眼世界,也是真正的天才。
先天上完美的乐感、对大提琴的控制能力、对乐曲的理解和把握加起来,和她后天的努力相辅相成,至少在进入复赛的二十五岁以下的选手中,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和她比肩的人物。
而评委们大概在她第一次演奏完巴赫的无伴奏组曲之后就记住了她,复赛中她结束绚丽的出自sprokofiev之手的c大调大提琴奏鸣(op119)时,竟然纷纷起身为她鼓掌。
那片掌声响过之后,原本进入决赛这样预想不到的事情,好像也就成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但作为决赛场上最年轻的选手,司璇面对那些已经出道许久、颇负盛名,甚至办过巡回演奏会的真正的音乐家,其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在乐器演奏这样的领域上,演奏家之间的水平往往可以用埃菲尔铁塔的形状来直观展现:低水平的人很多,而越往上,演奏家的数量越少,相互之间的差距也越明显。
所以最后一天乐团汇报公演结束、宣布最终荣誉获得者的时候,司璇并没有太失落,相反,这次比赛在某种意义上,是她对自我认识的突破——
她从前在国内的比赛上拿了无数的金奖,却总认为是舞台还不够大,觉得那些金奖的含金量还不够高,对自己的水平认知便停留在过分自谦的“不错”两个字上,甚至对刘松山提供的建议——譬如趁早准备国外古典乐水平顶尖的大学的考试、去考托福、去学语言、去找知名校友写推荐信——有些半信半疑。
但直到这次,她总算到了足够大的舞台,总算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同龄人的差距和自己与顶尖的差距,才发现……
自己是有资格,去考虑选择世界一流的音乐学院进修、跻身未来世界一流的大提琴演奏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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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璇这趟的旅费算上举办方的报销和学校的赞助,从一开始就比较充裕,而进入决赛后,除了金银铜获得者外,剩下的选手能够获得优秀奖证书,奖励1200瑞士法郎,对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瑞士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很好,处在欧洲版图的中心位置,司璇的参观路线因此在它毗邻的三个国家兜了个圈,乘火车从奥地利到德国,从德国到法国,最后在巴黎的戴高乐机场经莫斯科中转回申城。
虽然安排了参观四所学校,但先入为主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即便柏林艺术大学、汉诺威音乐学院和维也纳音乐学院都优秀得无可挑剔,但司璇在踏上法国巴黎的那一刻,就几乎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
那里的秋天、街角咖啡店里烘焙的香气、花店白色橱窗里鲜艳的玫瑰花、来往人们口中流利轻快的法语、那些浅棕色的卷发和咖啡色的瞳仁……好像都能在谢景濯身上找到、与之一一对应的痕迹。
温柔得无可救药。
于是在抵达209avenuejean-jaurès时,她那一瞬间的心情和当年校考抵达申城音乐学院一样,是一种几乎毫无理由的冲动和热情,像巨大的齿轮刚刚好组装完毕,完美地咬合带动整座机器的运转那样——
她很确定自己喜欢巴黎国立音乐学院、喜欢法国巴黎……
也喜欢谢景濯。
作者有话说:
司璇去日内瓦之后:
小谢:吴念,我觉得自己最近需要休个假,出去换换心情再回来,这有助于我的创作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