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夕前几日。”尔敏说,“消息没传出去,我回去了一趟。这次回养州是收拾行李,处理剩余事宜。”他将手中陈旧的案卷推回给净植,“虽然答应了你,但是,对不住。”
“哎,你别走,尔敏,尔敏!”
净植慌慌张张拽住尔敏的手,“尔敏,我有事要告诉你……能不能再给我半小时,好吗?这是很重要的事……”
尔敏回头,垂下眼看着满脸焦急的净植,自认识她起,她还从未有过这般惊惶。
也是,毕竟她是前朝太子女……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让她为难的事?
“……你非要在这里说?”
刚上尔敏的车,净植便闻到车内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她坐在后排指挥,“一边往西河那边开,一边听我说。”
她默默吸了口气,说:
“尔敏,那是我父亲的案子。”
玉无胧是死在养州的。
不是什么逼宫自尽,也不是什么落荒而逃。
就连玉无袖都没能料到的……用药过量。
这是她父亲死亡的直接原因,而不是切割伤或失血过多。
因此,玉京未立卷宗,而玉无胧十小时前所在的养州,则确确实实留下了这桩记录。
而她费尽心思寻到交给尔敏的这份卷宗,正是那伙贩药集团被抓获的案子。而今,十七年已过。十八年的上诉期,近在咫尺。
“你觉得,你能斗得过当今陛下?”尔敏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
“我知道你想利用‘上天听’的制度,即使不能翻案,若当今君主涉及其中,又有成年的下任储君,也能暂停玉无袖的职务,只是,我朝不设女君,你应该知道的。这一条就没了生效的可能……”
“若我还有个弟弟,又该怎么算?”净植突然打断他。
尔敏看了她一眼,不急不慢地又绕路回去,“你不该和我说这些,我将回玉京,你的这桩案子,无论是谁的案子,我都无能为力。”
净植冷笑一声,“你知道吗,尔敏,我为什么把这桩案子,这桩我视若生命的案子交给你……”
“停车。”她下令,颇有往日太子女的决断,“我认识的尔敏,不惜一切为求事实,不惧这世间任何外在的风雨。”
“你不是我认识的尔敏,如果说尔越故去就能让你白费半生努力,尔越在天之灵只会叹一声可惜。”
她关上车门,抱着卷宗慢慢走远。尔敏靠着车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用力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