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植惊讶地看他一眼,他立刻补充道,“等会过去要填病历,早晚都要问。”
“亭亭净植的净植。”她微微一笑。
云逢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和我哥怎么认识的?”
净植又惊讶地看他一眼,“你几岁出的国?我和你哥哥三岁就认识了……”
“下次要增设选项d,青梅竹马。”云逢耸了耸肩,“我出生的时候他也四岁了,不过我出生在养州,从小没见过哥哥姐姐,十五岁出的国。”
“你母亲是养州人?”她问。
“不是,只是死在那儿。”云逢说。
“对不……”
“没什么可道歉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更何况你旁边这个人还是个医生。”云逢说,“下一刻我们都死去,也毫不意外……”
如果时间重来,云逢也不会后悔说出那话。但他或许要发笑,怎么就和这个几乎陌生的女人死在一起……
“云逢——!!!”
云逢再去调转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运输车连同死亡的巨大的阴影已经翻倒,向他们沉沉笼罩过来……
云逢看过无数场死亡。
漫长的,转瞬即逝的。
微不足道的,重若泰山的。
带着释然微笑的,双目眦裂咬牙切齿的。
他独独没想过自己的死亡会是什么样子,没见过生与死的交界线上真真切切的风景,而这一回,他看到了——
那几乎陌生的女人,
那连自己孩子是谁的都搞不清楚的女人,
那洒脱得有些呆笨的女人……
她猛地伸出手来,紧紧把他的头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了那穿透玻璃砸下的车灯碎片……
他清楚地知道人类的组织结构有多么脆弱,而她不知道。他真想大骂这个蠢女人,我的头骨比你的脊椎和肋骨坚硬好多倍……
蠢女人……他说不出话了,她的血温热,混着灰尘,流到他唇边。
在变形的驾驶舱和她侧过来的身体挤压下,除了右手,云逢几乎不能动弹。
还好,右手没废。
他撕下自己的衬衣,用牙咬住一端,将她头上还算干净的伤口缠绕包扎起来,“蠢女人,真别死在这里……你死了我怎么和哥哥交代,听见没有,不许你死……”
两人还算幸运,路人及时呼叫了救护车,双双被送进了距离最近的长柳医院。至于不幸的事,也并不是没有。
半个月后,养州尔敏申请上天听程序,宝择辰作为证人出席,玉无袖被停职调查。前太子次子玉净颜通过基因检测,暂时接任帝位。
又是一个多月后,昏迷了两个月的净植终于清醒过来。除了她的“爱人”云逢,她再不记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