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几个小孩子正在院子里玩玩闹闹,还没有睡觉。冯惠转过头,看见严亦思回来,问道:“你去哪儿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今天你都没有回来做晚饭,我用热水泡了饭,拆了一包榨菜和饭吃,那个榨菜还挺好吃,下次……”冯惠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她瞧见严亦思后面还跟了一个人。是大壮叔叔的媳妇,钱兰芬。冯惠立即改口叫了一声:“芬姨好。”钱兰芬拘谨地站在严亦思身后,她和冯家几个孩子其实并不太熟,平时也没有说过什么话,只大概晓得长什么样子,连他们性格是怎样的也并不清楚。冯惠这一声客气的称呼,让她稍稍宽了心。最起码,几个孩子似乎不讨厌她。严亦思拉着钱兰芬走到冯惠身边,问她:“还有剩饭吗?”冯惠点点头,“还剩一些,在厨房里。”严亦思到厨房里把剩饭端出来,用热水泡了两碗,然后拆了两包榨菜,招呼兰芬过来吃饭:“今天太晚了,就不生火了,咱们将就一下,你应该也饿了。”严亦思是真饿了,骑了那么久的车,回来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又陪着兰芬去了一趟大壮家,到现在夜都深了才回来,不饿才怪。她把榨菜挤到碗里,拿起筷子搅动两下,急乎乎地开始吃起来。吃了两口,她瞧见对面的兰芬始终没动筷子,“怎么,是不是太简陋了,吃不下去?”“不是。”兰芬一开口,眼泪似乎就要掉下来。她连忙捧起饭碗,拿起筷子,低头扒饭。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这是她吃到的第一顿热饭。兰芬低着头,一滴一滴豆大的眼泪全都落到碗中,和着汤水一起滑进肚子里。两人吃完饭,严亦思要去洗碗,兰芬起身,抢着去洗碗。严亦思没办法,只好把两人的碗都放进锅中,“好了,我们都别洗了,明天再洗吧。现在这么晚了,先洗漱一下,早点睡觉吧。”兰芬没有换洗的衣服,严亦思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尺寸比较小的衣服递给兰芬,“你先穿我的吧,改天去城里进货的时候,我再给你挑几件合身的。”严亦思给兰芬准备了热水,让她先去洗漱。兰芬端着水盆走进房间的时候,几个小孩站在外面,很是疑惑。冯惠起初见到钱兰芬,以为她是过来有事情。但她看到钱兰芬和严亦思在厨房一起吃饭,她又觉得,可能钱兰芬家里没饭了,在这里吃顿饭。她还想着,外面的天已经这样黑了,钱兰芬要是再不回家,那外面一点光都没有了,到时候再回去,怪吓人的。她最后没等到钱兰芬回家去,却等到了钱兰芬在她家洗漱。这不对劲啊。冯惠走到严亦思面前扯了扯她的袖子,然后朝房间的方向指了指,问道:“芬姨怎么还不回家啊?她今天不回去吗?”“嗯,对,她今天睡我们家。”严亦思一边换鞋,一边说。冯惠一脸惊讶,“那她在哪里睡?和谁睡?”“咱们家就两张床,一张大通铺睡着你们仨,一张床睡着我,你芬姨肯定是和我睡啊。”严亦思说完,冯惠撇撇嘴,小声抱怨:“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啊。”严亦思把换下的鞋子放到院子里,走到冯惠身边,沉声问她:“怎么,你不喜欢芬姨在家里睡吗?”冯惠有些纠结,“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是……”主要是她原先和钱兰芬也并不熟悉,突然多了一个不熟的人来家里睡觉,总是会不自在的嘛。“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严亦思好奇地望着冯惠,“难不成你还害羞?”冯惠立马否认:“我才不害羞呢,我是觉得别扭,怕睡不着觉。”刚说完,钱兰芬打开房门,把洗脚水端了出来。冯惠见房门被打开,立即住了嘴。她偷偷瞄着钱兰芬,也不知道人家听没听到。钱兰芬把洗脚水倒在院子旁边的下水沟里,然后神色自然地对严亦思说:“亦思姐,我就在大堂里面打地铺吧。家里有多余的草垫子吗?”有是有,但在大堂里打地铺那绝对不行。现在的天气,到了夜晚,会格外的凉。而且大堂里面漏风,要是真在大堂里躺一晚上,第二天准会被冻成感冒。严亦思想也没想地拒绝这个提议,“大堂里太冷了,你身子单薄,睡不得。”“我没事的,耽误几个小孩休息就不好了,他们明天还要上学呢。”钱兰芬说着将水盆放下,站起身,四处张望,“草垫子在哪里?我去拿。”严亦思望着直愣愣站在一旁的冯惠和四处张望着要找草垫子的钱兰芬,心想,第一个问题居然这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