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惠咳了咳,用余光偷瞄着严亦思,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有没有看见刚才郁峥给她讲题呢?“来了有一会儿了。”严亦思也不提她刚才看到的事情,只指了指前方郁峥的背影,“郁同学经常这么晚回家吗?”冯惠摇摇头:“不是。”郁峥平时回家可早了,他又不和班里那些男同学打闹,也不和他们一起玩耍,每次放学背起书包一个人早早地离开。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么晚走,还碰巧被她拖住,请教问题。严亦思又问:“郁同学住哪里呀?离学校远吗?”“不远,他就住在教师宿舍啊,他妈妈是初中部的老师,他跟着他妈妈一起住。”教师宿舍离学校才一百米的距离,近得很,每天来学校都不会迟到。冯惠曾经在某个早起马不停蹄赶路到学校的清晨,十分羡慕郁峥住得离校近。“哦,那郁峥同学的爸爸呢?”严亦思又问。冯惠诧异地望了望严亦思,她怎么觉得,今天的严亦思,对郁峥特别感兴趣呢?一连几个问题都是关于郁峥的,总感觉在查户口。“这个我不太清楚,听说他爸爸是在县城里当老师,他之前是跟着他爸爸的。”冯惠说完觉得很奇怪,她其实对郁峥的事情并不上心,怎么她竟然知道的这么多?听冯惠说完,严亦思想了想,“这样啊,那他爸妈是离婚了吗?”冯惠顿时愣住,她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离婚在农村里是很严重的事情,周围人要是有谁的父母离婚了,是要被人说闲话的。“应该没有吧。”冯惠不确定地说。她没有听人说起过郁峥这么私密的家事,郁峥也从来不主动透露,所以这事大家还真不知道。严亦思又问了冯惠几个问题,对郁峥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郁峥是上学期转学到农村就读的新同学,之前他和城里的爸爸在一起,现在他和农村的妈妈在一起。爸爸妈妈都是城里人,只不过由于分配问题,爸爸在城里教书,妈妈在乡下教书。严亦思猜测,他的父母即使没有离婚,也应该处于分居状态。郁峥沉默寡言的性格,很大可能是受到家庭的影响。最后,严亦思问冯惠,“你觉得郁峥这人怎么样?”说到郁峥的性格,那冯惠可太有话要说了,“郁峥这人、孤僻、骄傲、不可一世、难以相处。”严亦思一听,哟呵,成语都用上了。她拍了拍冯惠的脑袋,“没有别的了吗?”“当然还有!”冯惠两眼一闭,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泄气地摇摇头:“没有了。”严亦思忍不住笑起来,“郁峥学习好,人也礼貌,怎么在你口中全是缺点呢?难道他就没有一点优点吗?”冯惠低下头去掰手指壳,没吭声。也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但是吧,她一直觉得郁峥是个很奇怪的人。比如之前小卖部开张那会儿,她朝郁峥发卡片,郁峥当面嫌弃她的卡片,没想到放学之后又去了小卖部。又比如刚才,明明郁峥昨天还笑她答案拿错了,今天她去请教问题,他又态度极好地给她讲解。冯惠觉得她自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高兴地时候和人有说有笑,不高兴的时候能当场甩脸。但她觉得郁峥比她更加喜怒无常。她完全摸不透这个人的脾气,有时候看着很讨人厌,有时候看着又觉得还挺好。真是个矛盾的人。严亦思见冯惠低着头不吭声,把停在一旁的自行车推到她面前,拍了拍后座,对她说:“别愣着了,上车吧。”冯惠跑过去,两手抓住车身,毫不费力地爬上自行车后座。这时候学校里的基本上没有学生了,大门口只剩下门卫大叔悠闲地喝着茶。严亦思载着冯惠,一路从学校骑了出去。严亦思在前面专心看着路,冯惠坐在后面左顾右盼。突然,冯惠指着前方,尖叫一声:“你看,那是不是芬姨?”严亦思心里一惊,循着冯惠的声音望过去,前方隐隐约约有个三轮车,三轮车的后座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人影太模糊了,看得不大清楚。“不是吧?你是不是看错了?”严亦思下意识想否认。“我看清楚了,就是芬姨,芬姨这是要去哪里?”冯惠眼尖,坚定地认为前方三轮车上的人就是钱兰芬。严亦思心里生出一股不大好的感觉,如果这人真是钱兰芬,那她这是又被送回去了?严亦思顿时加大力气蹬脚踏板,她想追上去看看,结果前面那辆三轮车在前方三岔路口拐弯,朝小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