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叫雷暴日。整片天空乌云密闭,没有一丝光亮透给萧关。
卫玄序想过许多种可能,当他再见到从砚明的时候该说什么,他正要开口。忽然。
从砚明走下高台,语气和善得卫玄序挑不出任何破绽。
「玄序长大了。」
卫玄序抬起眼望着从砚明,在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的敌对、愧疚、或是隔阂,他轻描淡写地把那场灾难一笔勾销,仿佛雷暴日死的不过只是微不足道的螻蚁。
连提及都不值得提及。更別说铭记。
卫玄序隱忍地咬着牙根,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噁心。
「丛叔伯安好。」
闻言,从砚明笑起来:「玄序自幼懂事。」
紧接着,从砚明又回到台上那把金石高座上,卫玄序坐在底下,两人无形之间產生了一种审视和被审视的角度。
从砚明说了许多客套话,卫玄序都一一接住。
忽然,他说:「昨天疫所的事我听说了,多亏了卫玄你和你的那个小弟子。他叫什么来着?听別人说是不是叫肖月?」
「是。」
从砚明又笑起来:「姓肖。是哪个肖?」
卫玄序抬起头打量他的神色,谨慎在脑中过了一边回话,可刚要张口。
从砚明:「是哪个肖都无所谓,只要最后迎擂的不是他,那他就不是元京的肖。来的时候我听人说了,萧关的確有个姓肖的孩子,从小被父亲丟弃在那里,不管死活,幸得一奶妈心善收养,后来又拜师你不羡仙,这孩子本就可怜,玄序你就別让他再捲入是非的泥潭里了。」说着,他顿了顿,玩笑般,「我从家的金玉枝已经送下了,我格外疼惜这孩子,要是玄序你叫他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要拿你是问了。」
卫玄序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只应和着:「是。」
话音落,从砚明话锋又是一转:「玄序无需拘谨,原本今天叫你来,也是因多年未见,顺便来聊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卫玄序点点头,一面在脑中仔细思忖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一面脸上装出虚心纳言的笑容,对答如流的背后,他身后的衣衫已被一层冷汗溻湿。
时辰拉得越长,他心里就越是不安。
一块巨石悬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