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退下时,等其他几人都出去,谢峰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主子一声;若是真的随江越提前赶去镇北关,只怕督主心中会芥蒂···
谢令月叹息:“你当我没想过这边留陈阶与玉衡几个主持大局,我与督主直奔镇北关?”
可是谈何容易。
陆寒尘如今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景昌帝之所以放心用他,不过是从来不让他涉及兵权与军政;若是陆寒尘看在与谢令月的情意上,冒险与景昌帝要来督军之权,帝王能不能应允是一说,答允之后又会如何防备他,往后陆寒尘更是步履维艰。
且他该如何张口与景昌帝要镇北军的督军之权?
帝王必然会想,朕派去接管镇北军的是领兵经验丰富的杨崇武,怎么,陆寒尘你是怀疑朕选定的臣子罔顾家国大义,欲陷害忠臣良将?还是怀疑朕是个昏君,识人不明?
杨崇武身后又是帝王最宠爱的贵妃母族,还有谢令月与陆寒尘之前商定好要扶持的荣王···如此一来,扶持幼主临朝的计划怕是再不可行,还容易惹来贵妃母族与荣王一党的激烈报复。
反倒是如今正在肃州的江越最方便,一是他本就带来征西军前锋营与骑兵营,二是肃州距离镇北关急行军只要几日的路程,完全赶得及救援;三则江越本就是皇亲国戚,还是征西军主帅,发觉连日暴雪后他担心镇北关的安危,在陛下面前完全说得过去,甚至还能因功劳得到陛下嘉奖,于江越只有益处。
帝王之心就是这么双标。
谢令月知道爱人因为身有残缺,怕是这辈子面对自己的时候都会有自卑之心,哪怕他不时注意给这人安全感;然而此次面对的是镇北军数千条人命,只要自己与他说清楚,想来爱人是能体谅自己的。
便是谢令月不说,他以为爱人权倾朝野这几年,也当明白自己的担忧,更该明白他如今想到的法子才是真正两全其美;难道陆寒尘明知谢家人对镇北军的情谊,还能将自己看管起来,便任由那些忠心于谢家的老将白白战死?
谢令月相信爱人不会如此。
晚间,陆寒尘回到屋里时照旧是深夜;虽则有陈阶帮他主持肃州政务,可初审叶天逸等人,九千岁当须在场,这可是大宣立国以来数目最大的贪墨案,陛下极为重视。
而谢令月在谢峰几人的照顾下伤势基本痊愈,陆寒尘还特意叫卫昭多次来陪着自家狼崽子,从而放心处置公务。
进了屋子先在薰笼前暖了全身,这才解开狐裘,坐在床榻边看半倚着的人,声音温软:“可用过晚膳?”
谢令月颔首:“哥哥可有按时服药?”
两人同时轻笑,竟是感觉到他们此时有种老夫老妻的自然与默契,一见面,最先关心的就是彼此。
凤眸很快便转为黯然:“今日···江越可是又来吵你了?”
若不是担心平白惹了狼崽子与自己置气,陆寒尘很想直接给守在院子外的锦衣卫下令,拦着江越出入;那厮也忒不识趣,肃州那么多的事情···借着他是武将,说甚么不便插手地方政务···
那你倒是撤回征西军驻地,肃州乱局已是平稳,从京都又赶来不少锦衣卫,足够安稳肃州;这厮倒好,就这么每日晃到自己住的院子里见狼崽子,算是什么事!
每每听到朝廷派来的那些官员奉承自己,道没想过督主竟与征西将军相交莫逆,世子竟是这般挂念督主的安危,急行军而来···九千岁如同吞了苍蝇般膈应,他与江越相交莫逆?江越挂念他这个九千岁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