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韩恒宇看着破裂的酒瓶,“想必用不了几天,那个老东西就会崩溃。”
“是这样的。”
不知为何,青年的声音有些低了下来,“大权旁落,财势陷夺,地位沦失……一开始我为孙跃华设了不少地雷与陷阱,但我很快意识到,对一个父亲来说,这些全都比不上丧子之痛——尤其是失去亲昵溺爱的女儿。那种痛彻心扉,我见历过,对此深有体会,所以我最后选择了这个方案。”
对桌的男人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莫非你曾有个女儿?”
“好个‘曾’有,真会用字。”
江河清嗤了一声,不作回答,自顾自拿过一旁的餐巾,按压在手背刚才被酒瓶碎片割破的伤口上。
韩恒宇也无意探听他的私事,把话题绕回原来中断的位置:
“但雅薇又没做错什么,我和她关系也不错。你怎么能不先问过我,就直接对她下手?”
“我可是一早就跟你说过,除掉孙跃华绝非易事,当中少不了‘损耗’。”
“对不起我的是那老东西,雅薇她毕竟无辜——”
这句话尚未说完,他便停了下来。
微光摇曳,对桌男人的脸隐于一片阴影,一时难辨神色。
法外恶徒则用左手撑着脸颊,略带玩味地观看眼前的变化。
烛火将熄,室内愈暗。
片刻之后,江河清听到韩恒宇开始低笑:
“是了,雅薇无辜,但她再怎么说也是孙氏千金、鼎跃集团副董事长——孙跃华的婚生子女,鼎跃孙氏唯一指定的继承人。留着她,确实不利于我的下一步计划。呵,难怪都说请江河清出马的话贵是贵,却绝对‘物超所值’,这么说,你是早早就多替我打算好了?”
说着他也看向江河清:
“但我当初只和你提过除掉孙跃华。是什么时候,你猜出了我真正的目标为鼎跃集团?”
“当然是一开始的时候啦,说得好像需要猜很久一样,”青年不屑,“我一看到这个委托,就知道你另有所图。委托里写得‘言真意切’,但试想如果你只是他的贴身助理,即便工作再怎么不顺、再怎么被苛刻对待,一般不也顶多惦念稍加报复,何至于记恨到非取人性命不可?你心里没别的鬼,就真有鬼咯。”
“你又是如何知晓了我的身世?”
“‘只要是发生在东埠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以为只有那个孙跃华敢这么说吗?”
江河清面上有笑,眼底无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是吧,韩总——不,既然是‘孙’恒宇,我早该称呼您‘孙’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