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安抚准未婚妻与被解救的女孩,宋柏立刻重新上膛子弹,返身前去舞厅另一侧支援。荣瑾也顾不上给予他回应,查看孩子状况确认其没有受伤之后,她便紧跑几步,追赶至宋柏身旁。
不过在跳下舞池之前,女警余光一闪,下意识回头,又朝祭坛望去一眼。
灰袍男人依旧横尸,并无再起迹象。
而那个纤瘦的身影似是不知恐惧,理好裙摆,默默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随后有那么一瞬,荣瑾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居然看到那个孩子伸出舌头,舔食起迸溅到自己唇边的血肉。
——她居然看到那个孩子俯下身体,用牙齿撕咬起灰袍男人的尸首。
……
作者有话说:
死线战士,继续作战。
果然轮空的两周内也没囤下存稿,不过不得不说,不用码字的日子过得真爽(摆烂)
应约(上)
结束了回忆,荣瑾重重呼吸。
“……这就是七队与沉海秘社的第一次接触。”
除了最后疑似幻觉看到的部分,荣瑾将自己十三年前的经历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不知是因为长时间源源不绝的讲说,还是因为触及了不愿回想的记忆,她的声音变得嘶哑,眼圈亦有些泛红。跟随她的讲述,猩红的回忆浸透了会议室中的空气,话题既已中止却依然挥散不去,逐渐凝固成无言的寂静。
于是一时无人应声。
唯有呼吸困难的窒息感泛上每人胸腹。
直到有一个人再难忍受四周压抑的环境。
是听得最入神的史明。只见他长出一口气,调整了下坐姿,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不大不小的响声,率先击破周围的寂静。随后史明捏着手指,开口发表自己的“听后感”:
“我天,死那么多人,得是个什么场面?别的不说,事后负责现场勘验工作的法医和痕检员,那不得活活累死在那个舞厅?这苦差事,是我们刑技哪几个倒霉前辈接的?”
一句话搞得所有人当场出戏,有的人甚至因为替他感到尴尬而干咳出声。不过拜史明所赐,会议室中僵滞的空气再度开始流动,接二连三冒出了其它动静,落笔声,翻页声,座椅拖动声……氛围总算开始向正常转进。
大家也都默契地等着史明二度开口彻底打破无言的沉寂。
痕检员忿忿地左右瞪了几眼,感觉自己就像是从人堆中被一把推了出来。不过不满归不满,他最后还是不负众望地举起了手,又向荣瑾提问:
“荣姨,我有一点不明白,只是可能和案子无关,所以不知道该不该问。”
得到对方首肯之后,史明才继续问道:
“有一个问题,我听说东埠人全都笃信‘海大王’,否则就会被什么‘海民’诅咒——既然如此,东埠怎么还能有‘沉海秘社’这么一个异教?我刚进警局的时候尚未严打,那几年可没少出本地人把传教士拉去祭海的案子,光我有印象的就有好几起;同样是外来异教,怎么东埠人偏偏对沉海秘社这么宽容,容许它存在下去?”
“呀,这个问题问得倒是有趣,确实,一开始我们七队也很不解。”
有些偏题的疑问成功帮荣瑾暂时脱离方才的情绪,尽管十分浅淡,一抹笑意还是再度出现在了她的脸上。慈蔼地看着史明,荣瑾耐心地向他解释:
“这得从沉海秘社的起源说起——”
原来盘踞东埠多年的沉海秘社,也不过是一根“枝杈”而已。
它背靠的宗主教为“沉海密令教”,乃是一个于世界范围内广泛活动的邪教,沉海秘社仅是其中分支之一。“沉海密令教”各个分支彼此联系松散、教义出入颇大,但有一共通之处,即是虔诚信奉一个“天外来客”——一个被他们称作“沉海者”的异教神明。代代口耳相传的故事构成其最基本的教义,传说千年之前,“沉海者”只身自繁星驾临地球,欲为此地带来智慧的火种,然而彼时文明尚未开化,祂只得静候人类进化至能接受祂的馈赠;漫长的等待逐渐枯朽了神明的躯体,最终“沉海者”沉入海底,沉睡至今……
“真是扯淡。”
陪立一旁的郑彬听完忍不住插嘴。
“还有更扯淡的,”荣瑾笑着附和,“就东埠的‘沉海秘社’来说,他们宣称‘沉海者’会运用自己的异界知识改造这个世界,令陆沉于海,届时万物生灵都将回归原始生命,只有‘沉海者’的信徒可继续保有智慧与人形,并以此获得永远侍奉于祂的资质。”
旁边史明听得直乐,“骗人敛财就骗人敛财,教义整得还挺花哨,搁这儿写小说吶?有趣,他们还扯了什么?”
“小史,”荣瑾却警告了他一句,“你好奇心重不算坏事,可这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不要过多打听。你觉得听着有趣,但其实沉海秘社的教义远比我讲给你的复杂蛊惑,深入了解的话很容易陷进去。不要嫌我絮烦,毕竟真的有人接触过后便对此深信不疑,不然也不会有十三年前的那一场献祭。”
郑彬则撇了撇嘴,接着荣瑾的话向下说去:
“没错,搁在早几十年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候的人连鸡血疗法都能信;这都21世纪了,谁能想到居然还有东埠人信这个。”
伸手拿过大屏幕遥控器,他按下键钮,投影应声飞快切换,随后定格在一张物证照片。透明的证物袋里,一张深色皮革微微打卷,其上纵横金色条纹,乍一看难以分辨来自何种牲畜走兽。
“这是从第二个受害者李启明之妻何青的汽车中搜出来的。经鉴定,是一张人皮,目前还没确认具体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