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没让接,疗养院派了车,直接到祠堂。魏奇峰照例会陪老爷子在祠堂里聊会儿天,下几盘棋。外婆腿脚不方便,也不爱动,坐在旁边陪着。林湘兰往后院走,魏无涯拉着乐乐跟了上去。林湘兰看见两人跟来,也没说什么,走到储藏间,打开虚掩的锁。“想进来问我要钥匙啊,干嘛老是把我的锁弄坏!你这蛮力还不小!”林湘兰唠唠叨叨。储藏间被打扫过了,干干净净的。供桌上的香炉换了新的,香灰也没有了。围巾被洗过了,折叠整齐放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里。红色的毛线,露出了本来的模样。林湘兰拿过三炷香,递给魏无涯,“拜拜吧!”魏无涯接过香,认认真真行了三个礼,把香插进了香炉里。乐乐看着还是难受。她时常想,这种事情,别人遇上,会怎样?还有林湘兰,从黑沙河回到家以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正走神,林湘兰说,“都不问拜的是谁,就这么虔诚?”魏无涯淡淡地说,“不重要,你让拜的,一定有你的道理。”林湘兰愣了一下,看向儿子,“呵,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我一直很听话啊?哪件事没听你的!”魏无涯勾起唇角,笑一笑。林湘兰抬头看儿子,白皙、颀长、阳光、帅气,男版的自己,突然眼泪涌出来。魏无涯别过脸,没敢对视,眼窝也湿润。“今天时间赶,有空再跟你细说吧,以后祭祖的时候我不在,你记得过来拜拜。”林湘兰做了几个深呼吸,收住眼泪。“赶紧去乐乐家吧!”说着手挽住乐乐的臂弯,“好孩子!”乐乐胸口也堵堵的,没有回话。两个人开了车,往县城赶。快到家,乐乐打了电话给爸妈。姐姐带着爸爸妈妈下来,坐了车,去墓地。姐夫带着瑾夕去苏家扫墓了。乐乐家没有祠堂,戈壁滩上围了三亩地大的红柳场,坟堆高高矮矮都在那里。露天的墓地,要等纸钱烧完才能走,不然害怕风吹火星,烧了红柳滩。乐乐回来主要是祭拜奶奶,奶奶对她的重要性,和妈妈无差。要不是奶奶,妈妈还在努力堕胎!要不是奶奶,妈妈难产还不让结扎!要不是奶奶,她可能会像很多人家多生出的女儿一样,被送人或者干脆扔到戈壁滩。80年代初,西北农村出生的女孩子,依然命如草芥。有一次乐乐爸妈在问叶芊语的身世时,聊到过这个话题。外婆抚养过一个女孩,亲生父母家四个女儿。这个女孩出生后要被送走,外婆看着可怜,收养下了。外婆抚养到七八岁,有一个光棍男,领去抚养成人。即使优秀如娜娜,家里也是如此。他爸爸还是人民教师,生了三个女儿,最小的女儿送了人。娜娜三姐妹三个学霸。除了娜娜博士之外,二妹985,毕业后顺利考了江泉公务员,司法系统。三妹据说也是985,正在读大学爸爸妈妈说,被送人或者被送到车站,都还算幸运。还有一些直接被送到戈壁滩小表哥娶的老婆,结婚的时候真实年龄16岁。她是被一个80岁的老爷爷抚养的。老爷爷64岁的时候,去滩里放羊,在红柳树下发现了她。不足月的小婴儿身上爬满了蚂蚁,奄奄一息。爷爷发现孩子还有气,就抱回了家,一直抚养长大。等到80岁,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大舅舅家,说大舅舅人好,他有三个儿子,他的“孙女”一定要托付给其中一个,他老了,他害怕他等不到“孙女”18岁。因为没有出生证明,大舅舅还算有点人脉,给办了身份证,身份证年龄19岁。太多太多了乐乐有时候从魏无涯家回到农村,经常会陷入恍惚,这是不是同一个世界!魏无涯何尝不是这样,他时常不能理解乐乐原来生活的环境。就像祭祖,他诚惶诚恐的瞪着眼,看着一座座坟堆,问乐乐,“所以,你们家的祖先,都躺在下面?”乐乐点点头,“土葬,都在下面!”魏无涯大概是想起来那些恐怖影视剧里,从乱坟岗爬出来的阿飘吧,紧紧跟在乐乐后面,攥住乐乐的手,不敢走进墓地。乐乐娴熟的给奶奶擦墓碑,打扫灰尘,献上鲜花。倒上奠汤,插上香,献上水果食物。爸爸妈妈已经燃起火,开始将各种食物放到火上烧。又开始烧纸钱等到火烧尽,大家才离开,已是中午。到了县城,吃了饭。睡了一会儿,魏无涯开车带乐乐回龙泉。两个人都忙,日子过得就快。乐乐五一假期一过就去西京答辩,答辩很顺利。答辩结束,乐乐去看了司爷爷。孔诗梦去年年底申请了harvard博士,已经无缝衔接去米国了。司泽明年初参加了研究生考试,心理学,轻松拿捏,已确定好导师了。吃个饭聊一聊,看到了司泽明的女朋友。高马尾的漂亮女孩儿,和乐乐聊得欢。临回江泉,想着请孔诗杰吃个饭,那么帮自己。约了人,孔诗杰说刚好自己下午在vewonder,不然还真抽不出别的时间。乐乐下午没事,提前去那边商场逛街。等到六点刚好,孔诗杰打电话。让乐乐直接到餐厅。知道在二楼,看到招牌,却不敢进。门是一扇玻璃,充满艺术感。乐乐走到门口,有服务员过来,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开关,玻璃缓缓转动,最终与墙壁垂直。走进去,乐乐还以为进了艺术展厅,走了几步,还真有摄影作品展。服务员讲解,每季的展出都和每季菜单食材相呼应。黑白色的主装修色调,主打一个素雅。各种艺术元素、花卉点缀,与造景灯辉映。到了包间,没人,两人位。竹编墙面、山水摆台、茉莉花点缀,喜马拉雅粉盐灯具。靠窗可以看见户外大草坪,赏心悦目。:()银行行长家的农村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