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的欲望,郁风峣也觉得没趣了,起身慢慢去了外面。徐楚宁见他走了,才摸出手机,点开刚刚正在看的视频。是学长比赛的视频,很让人羡慕,徐楚宁捧着手机小小的屏幕,开了外放,听着悦耳的曲声,忍不住心里叹气。学长拉琴还是那么好听,甚至比以往更好听了,而自己却早已荒废,现在估计去教小朋友,都不够格了。正失魂落魄地走着神,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钢琴声,徐楚宁抬起头,看向窗外。不远处是一个花园,有一个喷泉,边上是廊厅,摆放着一架街头钢琴。那人背对着窗口,随手弹着欢快的曲子,嘴里还衔着烟,好像就是路过看见这儿有架琴,就临时起意上去弹一弹,性子上来了还改编一段。徐楚宁听了一会儿,也忍不住勾起唇角,他推开窗,想要看清弹琴的人,但实在是看不见,就干脆下楼,走近些。庄园的欧式风格很重,走廊狭长昏暗,徐楚宁摸着黑走了一会儿,才在尽头看见光亮。琴声也越来越清晰,徐楚宁一路走去,只想认识一下这个弹琴的人。刚要跨过门廊,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别他妈弹了,吵死了!”脚步一顿,徐楚宁稍怔,侧头看去,从门廊的缝隙里看见坐在喷泉边的人。白夏川。他变了很多,曾经的闲适和张扬似乎不见了,满脸的烦躁不满,衣服也随便披着,烟灰抖到袖子上,随便掸一掸,没管。正在弹琴的人被吼了一嗓子,便停手,转身,手肘直接撑在键上,骂了句,“你今天又吃枪药了是不是?火气这么大。”徐楚宁看清琴者的脸,相貌姣好,十指修长,看来也是很适合弹钢琴的人。只可惜——是白夏川的朋友。白夏川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嗓子都火烧火燎的沙哑,“晚上律师就要过来,到时候谁都知道我没遗产!我不能发火吗?”徐楚宁顿了一下,心里有些了然了。原来是遗产的事。这几天纪缥缈特别开心,孔雀开屏似的,撞见徐楚宁都要凑上来亲,被郁风峣打退过无数次,还是藏不住满面春风。纪缥缈自然是一身轻,毕竟他下手早,早就知道了遗嘱的内容,可以保证一切都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有些人就没那么淡定了。白夏川坐在花园的喷泉边抽烟,抽完了皱着眉,捏着烟蒂,按到游到岸边的鱼身上,焦躁不已,“操。”刚弹琴的人衔着烟,若有若无地点头:“嗯……确实好丢脸哦。”白夏川瞪了他一眼。那人又说:“你早该想到的,你哥那性子,怎么可能给你一点点油水,谁让你不早做准备?”白夏川很烦躁,见人就骂:“你他妈也跟他睡了是吧?这么向着他?”说着还要抡起手边的花瓶砸他。那人抬腿去挡,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斜睨了白夏川一眼,“我没有跟他睡,别疑神疑鬼了。”白夏川当然不是说真的,放下花瓶,暴躁地骂了句国粹,一脚踢开路旁的石子。
徐楚宁听见他们在聊家事,也没有窥探隐私的习惯,正打算走。“你不是说有个人会帮你么?就那谁……阿岚姐的弟弟?”那人把烟头吐了,随口一问,“叫什么来着,忘了。”白夏川脸色骤然变了,拳头也攥紧。他想起来那天在道馆里,看见郁风峣和纪缥缈都围着那个人,脸上更露出轻蔑嫉妒的表情。徐楚宁。白夏川记得这个名字。倚在钢琴上的人看着白夏川一脸土色,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身躯都弓起,夸张地颤抖。“笑屁笑!”白夏川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新裤子,别踢!”那人毫不示弱,十足十回了一脚,一点亏都不吃。白夏川抓了抓头发,“谁他妈知道阿峣还真的——”那人不认可地皱眉,嗤笑着,“真动心了?不会吧,我看吃饭的时候,他都把那人往角落里挤,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他。”白夏川却没说话,他是知道郁风峣的性子。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很强,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沾染。他把徐楚宁封闭在角落里,不许任何人过问,也不许徐楚宁接触任何人,恰恰证明了……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人还嫌挑事不够大,更是煽风点火,话锋一转,“你还别说,我倒觉得挺有可能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天天盯着怕那孩子跑了,你看你联系他那么多次,他理过你吗?我记得他以前是很关心你的吧……”白夏川眼神冷了,也有点不相信,咬牙切齿,狠狠地脱口而出:“放屁,阿峣怎么可能看上他了,要真喜欢徐楚宁,阿峣会去找他叔叔吗?他叔叔差点放火把他家全烧了!”话音落下的瞬间,站在门廊下的人神情骤变,脸色苍白。“他不是宠物,我很爱他。”徐楚宁缓缓握紧拳,懊悔不已,自责没有发现这些事情。门廊之外,花园里的两个人还在说着遗产的事,白夏川对郁风峣阳奉阴违的性子很反感。“他以前从来都是向着我的,到底被洗了什么脑啊,居然去帮那个姓纪的!”白夏川脏话连天,完全没有在郁风峣面前古灵精怪的活泼样子,反而像个斤斤计较的市井小人。坐在钢琴边的人倒是见怪不怪,还在说话刺激他:“以前他对你有心思,现在不爱了呗,男人不都这样。”白夏川呵了一声:“你也是男人。”“是啊,所以我也这样。”钢琴男潇洒地摊手,脸皮极厚地笑了笑。“那女人也没用,居然就这么算了。”白夏川又开始指责纪夫人:“两套房两辆车就打发了,妇人之见,真是靠不住。”“那你又打算怎么办呢?今晚律师就要来庄园了,等到宣读遗嘱,一切公之于众,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咯。”白夏川脸色越来越差,显然已经到了震怒边缘,还是深吸一口气:“我再去找阿峣。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只能……用其他手段了。”白夏川根本不相信郁风峣会偏向纪缥缈,更不相信曾经惦记自己快十多年的哥哥会突然变心。徐楚宁?搞笑来的?白夏川见到徐楚宁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只是个替代品,还是低配,根本比不上自己一根汗毛,就算是登堂入室了又能怎么样,自己一个电话,阿峣还是会来陪自己做任何事。“真他妈的烦,要不是我以为阿峣会帮我争遗产,他来请我联系朋友找徐楚宁的叔叔,我怎么可能答应,我还欠一个人情!”“你被他利用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