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牧执棋的手抬起又放下,棋局被徐南川搞得乱糟糟的。
“妹妹在燕王世子那里吃过亏。”虞牧慢条斯理地说,“她不想让燕王世子害人。”
他问:“你能不能认真下棋”
从第一盘棋局到现在,南川都要提一句妹妹,虞牧摸不清南川是对妹妹有意见,还是关心妹妹。
“我哪里不认真下棋了”徐南川摩挲着棋子,说道,“那临川侯府的小子是怎么回事”
虞牧虽然不满徐南川心不在焉的态度,但跟妹妹有关的事,他不会含糊其辞:“穗穗不愿嫁进临川侯府,惹恼了袁丞——”
不等虞牧的话讲完,徐南川就嗤之以鼻地说:“我的眼光不会出错罢当年我怎么和你说的,这小子不是可以让你妹妹托付终身的东西,幸好你妹妹迷途知返了。”
虞牧兄妹俩的书信,徐南川看过大半,他那时纳闷了有一个月,烦恼地跟着虞牧到军营外吹风。
明明是圆润可爱的女娘,记挂着远在军营的大哥,明明在信上说的都是吃喝玩乐的事,无缘无故地就情窦初开了。
即便徐南川没见过袁丞,也因此无缘无故地记恨他。
情郎
临川侯府地位尊荣,但于俆南川而言,如这种世袭贵族,家宅的糟心事非比寻常。
虞牧是他的过命兄弟,他理所应当要为兄弟着想——包括兄弟的妹妹。
俆南川一本正经地说道:“踏实,忠诚,英勇神武,这三个缺一不可,教你妹妹擦亮眼睛,照着我的话去挑郎君。”
虞牧手捏白棋,定神地看着棋盘。听了徐南川的话,他茫然地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做不到同时想两件事,下一步的棋要往哪走,妹妹要挑什么样的郎君……
这盘棋南川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输赢也没了意义。虞牧把棋子放回棋奁,接着道:“穗穗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笨木头。”徐南川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祖母那为人,能愿意让小辈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吗”
这回老太太说要来灵谷寺给虞牧求姻缘,整出的气派不小,六顶轿子跟着,还抬了十斤香米,十斤应季的瓜果时蔬。上半年南郢的州县灾害不断,菜价涨得惊人,便有不少富商给灵谷寺捐钱捐粮,救济来寺庙避难的百姓。
虞牧思忖着说:“祖母也是为穗穗好。”
“你我都没办法完全决定自己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了一人做主。”俆南川收着棋盘上的黑棋,说道,“所以要教你妹妹尽可能挑选一个靠谱的郎君,否则你祖母若做出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到时就束手无策了。”
被催着成亲,强迫和不喜欢的人见面,俆南川深受其害。
他爹娘在府邸遛鸟养花,一见他就催他去相看娘子,早日成婚让他们抱孙子,便不用在家遛鸟了。他的老祖父甚至要挟他,若是抱不到重孙子,绝对不会轻易咽气离世的。
俆南川说,他想让祖父长命百岁,恕他难以从命。于是他的老祖父次日病卧在床,他也被爹娘痛骂一顿。
镇国将军府是他的栖息地,这回他跟虞牧来灵谷寺,见识到老太太的厉害,府邸一大群人围着她团团转。他这半个外人,却荣幸地让老太太照顾——她说等回了金陵,要给他讲一桩顶好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