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因为叶怀昭对于昨夜被他咬了一口的事情没有好脸色,楚青钺还是进了屋子,站在他的身旁。“你有没有觉得命运不公?”他看着叶怀昭的眼睛,忽然说道。叶怀昭微微转身,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为何如此说?”“你遇到我,知晓了自己的结局。”楚青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叶怀昭已经懂了。他笑了笑,“看你怎么想。”“知道自己半年后将死,这感觉怕是万中无一吧,有时候觉得,这是上天给我的眷顾吧。如果结局终究是结局,那么我只能尽力让过程不一样。”说着他看了楚青钺一眼,眼神温和,“多谢你,我可以为我弟弟和姑姑做好打算、安置好闪电他们、甚至给我府里的下人,安排一条退路。也算是我尽了人事,剩下的便听天命吧。”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世上,朝不保夕的人太多了,我算是幸运了。”“那我呢?”楚青钺忽然问道。“你?你在镇北军中长大,长成了一个好儿郎,你也会尽你自己的努力去解毒、救你父亲、救镇北防线,或许还是遇到一个和你意的姑娘,儿孙满堂。”楚青钺感觉胸口憋闷,一口气将胸腔胀的快要裂开来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哎对了,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呢?”楚青钺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方才开口说道:“张天师叫张九引,柔贵人真名不详,我在康王爷那本名册上找到,应当是叫绿绮。”叶怀昭笑了笑,“果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哦?你发现了什么?”楚青钺问道。“我记得你大哥以前曾同我说过,你爹以兵器为你们起名。”楚青钺点头,“小刀小剑也是。”“你那日曾跟我说,白芨的师妹叫白芷。他们便是以药材为名。想来,很多人取名,都遵循了一个规律。”说着提笔在纸上写道:“薛迟钟、张九引、緑绮、琳琅。”字体清隽飘逸。“这些都是古琴的名字。”楚青钺微微的张了嘴,吃惊之情溢于言表。叶怀昭看着他,面色上却是一片沉重,他轻声的问了句:“你也猜到了是吗?”“都说你当时带着天音阁精英随着太子逼宫不成,最后全部死在了崇德殿。”楚青钺看着那些名字说道。“天音阁里据说都是精英杀手,诛杀了十数位朝臣,一度令人闻风丧胆。”“善用毒药是吗?”叶怀昭轻声的开口。“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楚青钺转头看他,叶怀昭指着薛迟钟的名字说道:“这人是户部仓支的郎中,如果我没料错,应当是吴家的人,所以将我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若他给户部某个官员下毒,并不是即刻毙命那种。”“一般都会怀疑是他的家人、仇家。但若本身便是关系不错的同僚,可能并不会引起怀疑。如果功夫再好一些,完全不会被发现。”说完看向了楚青钺,“你们镇北军中,定然也安插了天音阁的人,你最好再仔细的查一查。”说着便凝神思索了起来。楚青钺就在一旁看着,看着这人眉头微微皱起,垂着头,将视线落在桌子上,忽然轻声的便笑了起来,叶怀昭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你真的很聪明。”楚青钺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一些。“从这灵猫香和这几个人的名字,便找出了天音阁的蛛丝马迹,我想,他们应该未必知道,我们发现他们身上的关联。”“一是身上沾染了灵猫香,七年前他们聚会的地方是在宫中,张天师处,七年后,交给我去查。二便是名字,都以古琴为名,你说,我们顺藤摸瓜的可能性有多大。”楚青钺脸上带着笑意,志得意满,看上去非常的耀眼。叶怀昭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至少,可以拔出那些深藏不露的钉子。”“对了,这是我把一些古琴的名字写了下来,你看看有没有你熟悉的人。”说着吹干了纸上的墨,递给了楚青钺。楚青钺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忽然咬牙切齿的说道:“钱离徽!我爹的侍卫,只比我小几岁,在军中已经十多年了。”“事有凑巧也不一定,切忌不要打草惊蛇。”“小刀。”楚青钺突然对着门口喊道,话音刚落楚小刀便推门进来。“南薰这个名字很耳熟,你可有听过。”高大的少年进门看了叶怀昭一眼便抱着刀沉默开来,“凉州城守顾飞的小妾,她还勾搭公子来着。”楚小刀自幼跟着他大哥楚青钧,他口中的公子便是楚青钧。从他父亲出事再到他中毒,他怀疑过身边的许多人,但这两人一个是跟随父亲多年的人,一个是容易被轻视的女子,但还好为时不晚,将这两人监视起来,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多谢。”楚青钺再次郑重的向叶怀昭道谢。“不必谢我,若景和有事,还要麻烦你照拂一二。”楚青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所以这人,他帮自己查找奸细,出谋划策,不过只是为了他的弟弟?他出谋划策、绞尽脑汁,入户部查账,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能看在这些情分上帮杨景和。楚青钺又感觉到了下午那种胸口憋闷的感觉。他想起了曾经教自己功夫的师父说的话:“平心静气,三思后行。”他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多谢。”他硬邦邦的对着叶怀昭道了谢,转身便走。楚小剑从厨房端出一盘刚蒸好的包子在屋子里喂花卷,惊讶的对小刀以口型问道:“谁惹他了?”楚小刀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最近这位爷,脾气非常阴晴不定。尤其是对着隔壁的隔壁,那位奇怪的公子,一会儿莫名的开心,一会儿又莫名的发脾气。花卷吃了包子,慢吞吞的走到楚青钺的脚边吞下,将脑袋紧紧的挨在楚青钺的小腿边,温暖的体温,让楚青钺回了神,幸好,刚刚没有说出那句话:“他为你撑伞,你便为他挡刀。”:()恨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