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入眼的不是破败的废墟而是灯光昏黄的房间。“怀昭。”楚青钺轻声的呼唤着。叶怀昭正在等下看一叠账目,足足有二十多本,闻言用手指在两眼的鼻梁间捏了捏。“夜里太暗,伤眼。”楚青钺走到他身后。瞟了一眼摊在桌上的账册。“昨夜来找你,没见到你。”楚青钺用手指按压着叶怀昭的太阳穴,练过功夫的人,手劲不小,但却控制的恰到好处。“以前我娘经常头疼,便是我给她按的。”“前日户部走水,三更半夜的前去,昨夜也是连夜整理账册。”说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再不来,我都要准备睡了。”楚青钺的嘴角向上勾起,手指触碰着细腻的皮肤,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镇定的问道:“烧了什么。”“装在乌头镇山洞箱子里用密语写的账册。”楚青钺顿了一下,“密语写的?写的什么?”叶怀昭微微的点头,大约是真的困的很了,整个人都莫名的有些倦怠和慵懒。“行贿的官员名单。”“真的还是假的?那箱子里,可是被动过手脚用来坑太子的。而且,胡县令死无对证。”叶怀昭也点了点头,“我当日便破译了出来,本来想晚上回来找你商议一下,却不料当夜就被烧掉了。”楚青钺顿了片刻,“看上去像是真的。”“对了,朝中的张天佑,张大人,现在可还在户部任职?”叶怀昭想了想,他听楚青钺提过,现在的尚书已经是吴卓见,未必还容得下张天佑。“没听过,或许已不在京师,明日我帮你打探一下,你为何问这人。”“这人是我的上司,言语上处处为难于我。”楚青钺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我给你君子报仇,七年不晚。“但这人,明显与吴卓见并不是一派,那账册用密语写成,也是他提点于我。当着薛迟钟的面,他几次三番的暗示我,说那账册以及备份都已经被烧毁了。”“他是太子的人?”“这人性格孤直,言语刻薄,今日我在街市上遇到他带着儿子逛街,都是一路严厉的训斥,一看就不是那种参与党争谋求功名利禄那种。”叶怀昭迟疑了一下,“前日他私下见我,问我要走了那份破译出来的密文,我却始终有些介怀。”楚青钺指了指桌上的纸,“你还记得多少,不如再默一份出来。”叶怀昭不假思索的将那名单写了出来,“按照张大人所说,这些姓氏,并不是官员的姓氏,而应当是妻子的姓氏。我本想到吏部去打探一番,却怕打草惊蛇。”楚青钺点了点头,“本来你就帮着太子办了此案,若再去打探,或许于你,有姓名之忧。”“我也有此顾虑,三殿下今日还来探过我口风,我只说当日出洞便被打晕,什么都不记得。”叶怀昭随口说道。楚青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刚刚从端睿公主口中知晓两人的过往,知道他们暗藏的情愫。“你最好不要单独见他了。”楚青钺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叶怀昭嗤笑了一声,“人家贵为皇子,哪里是我说不见就不见。”言语中却有一丝疲惫,“那张大人,今日给了我一大堆的账册,我只能带回家来看。”楚青钺没好气的拿起叶怀昭面前一本,翻了两页,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都心烦。随手往桌案前一扔,碰到了叶怀昭刚刚晾在笔洗处的毛笔,毛笔轻轻一滚,那账册弄污了一角。“你这人,毛手毛脚的。”叶怀昭慌忙拿起那本账册,对着烛火,轻轻的吹。楚青钺站在身后,透过火光,看见那没有写字的空白处,隐隐透露出痕迹。“别动。”楚青钺按住了叶怀昭的肩膀,继续看着他手上的账册。“怎么?”叶怀昭一脸疑惑。楚青钺俯身,双手覆盖在叶怀昭的手上,鼻子几乎蹭在了叶怀昭的脸颊。叶怀昭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后背却抵在了楚青钺坚实的胸膛上。“别动。”一股淡淡的鼻息喷在了叶怀昭脸上,他微微侧脸,却发现楚青钺的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上的账册,却没发现楚青钺红着的脸。楚青钺又将账册往上举了举。“有字!”调整好了角度,叶怀昭也看见了,他惊讶的看着被火光一烤显形的字迹。“传闻用酸橘的汁水写字,干后没有痕迹,火烤后方才显影。”他身子前倾,从楚青钺的怀中脱身。“军中有迷信也如此,但其实有迹可循,这纸张上没有橘子的味道。”楚青钺有些失落,但还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很小的时候,就帮我爹抓获过探子的密信。”叶怀昭在烛光下一张接一张的检查着,每页的上下空白处,都有一些数字。他看到极其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有这些纸张。“这上面是什么?”楚青钺不甘心被忽视,又将身子前倾凑近了一些。叶怀昭的注意力全在全面的账册上,“这些账册都是平洲去年各地赋税的摘录。”“而这暗文。”他看了一眼楚青钺。“如果我没猜错,便是大周开国以来,国库中金银存量的总数。”他扬了扬手上的那本,“看来这张天佑,在户部查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他用了一种药水,将信息藏在这普通的账册上,给了你?”小刀在窗户上轻轻的敲了两敲,提醒楚青钺已经快要子时了,必须回去睡觉了。“再等会儿。”两日都没见到人,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还不让人多待一会,睡什么睡。“你快回去吧休息吧,身体要紧。”叶怀昭抬头,对楚青钺说道:“对了,你之前提到过的,只有窦则颖收到的凌风客的字条上有灵猫香的味道?”楚青钺点了点头,“若他不是天音阁的人,那便是,他被天音阁的人盯上了。”叶怀昭看了看他:“找个懂行的人,查一查信纸。”:()恨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