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张天佑用意何在,但叶怀昭在他和薛迟钟之间,还是选择了信任他。毕竟闪电始终对薛迟钟抱着敌意,并且他很有可能是天音阁安插在户部的人。张天佑板着脸站在一旁,叶怀昭和薛迟钟便留下善后,从灰烬和泥泞中寻找还尚存的账本书籍,只可惜正如那皇城卫的戍卫队长所说,没有被烧毁的,也被淋的一塌糊涂面目全非了。“若是我们户部也有人能过目不忘就好了。”薛迟钟叹道。叶怀昭摇了摇头,“就算真有人有着本事,也得将这些账册都看过才行,里面不少东西都才从刑部提过来的,还没来得及看呢。可惜啊可惜,若再多给我两日,定能破了胡县令那密文。”“哼,指不定便是有人担心自己的前途不保,特意来毁灭证据。”张天佑背对着二人,意有所指。“的确有这可能,天明我们与左侍郎和尚书大人一同商议一番,我们内部的流程还有防御都有待加强改善。”薛迟钟附议。说着两人又就宁州一带的旱灾一事聊了起来,“春种季节,一月无雨,好几个村镇的种子都直接干死在地里了,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啊。”张天佑也叹了口气,“宁州本就苦寒,粮食产量不丰,百姓怕也没多少存粮,必须调派粮食去赈济,可惜,哎。”说着看了一眼叶怀昭,眼神中透露不满。“八千两黄金,够整个宁州吃一年了。”他言语冰冷。薛迟钟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只有他们三人,方才说道:“这事怪不得怀昭,且不说当时他被人打晕,就算他亲自将金子抬到了朝堂上,估计也归不了咱们户部管。”张天佑叹了口气,他们管着国库,到处都找他们要钱,可钱只有那么多,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偏偏坐在上面那位,也眼巴巴的盯着,随时都想从里面支钱,满足自己享乐的愿望。三人从半夜忙到午时,滴水未进,吴卓见特意批了假,让三人回去休息。张天佑与叶怀昭住的不远,按理说应当同路,但张天佑却提前拂袖而去,完全没有同路的意思。叶怀昭苦笑着摇了摇头,准备在不远处的状元楼用完午饭再回去休息。状元楼本就开在贵人云集的西边,从户部后门出去,再穿过一条小巷子便是。叶怀昭轻车熟路的带着闪电往一边走去,闪电身上还有两处刀伤,今日得给她吃点好的补补。“叶大人,叶大人。”闪电忽然停下,警惕的看着小巷子一边的一处低矮的柴门。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轻声的唤着他。叶怀昭惊讶的停下了脚步,往里面望去,只见张天佑板着脸站在那小厮身后,小厮对他做了个招手的手势,又警惕的朝着小巷子的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方才放心。叶怀昭随着他走进了小院,对着张天佑行了个礼。张天佑淡淡的挥手,“这是在下兄长的一处院落,离户部近,我常歇在此处。”怪不得着火的时候,你那么快就赶到了。叶怀昭心里腹诽,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你可都记下来了?”张天佑直接的问道。叶怀昭还在思考如何回答,却听见张天佑说道:“我昨日看你,翻书速度奇快,一目十行,偶尔誊写几个字。想必定是摘抄的关键之处。”“没有完全记下来。”叶怀昭淡淡的说道:“但也记了个七七八八。”“对应的密码本子是哪个?”张天佑像是毫不意外。“治国九问。”楚青钺诚实的回答。“此书过于常见,且其中重复的字句也多,用作密码的母本并不妥帖。”张天佑沉着脸回答。“并不是市面上的治国九问,而是他手上那本手抄版本的,里面有些内容和市面上刻印的版本有些出入。”张天佑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你可都记下来了?”叶怀昭摇头,张天佑的眼神随之变的失落。“不过那本书,被我拿了回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有些迟疑的说道:“这是我翻译过来的内容,但这些人,似乎并不是朝中官员。”说着将一张纸条交给张天佑,张天佑匆匆一眼扫过,眼中大喜。“这些的确不是朝中官员名字,却是其妻子的姓氏。”说着指着第一行,“十一,窦,五百。指的是恒昌十一年,行贿五百斤,受贿人妻子姓窦,这个姓氏,不常见,再对比同年与胡县令的交集,应当不难发现。”张天佑此前给叶怀昭的印象便是业务精湛、心思缜密,却疏于人情。却不料此人如此聪慧,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张纸上的东西,你应当已经记下来了,就放在我这,等我完全破译出来后,再通知你。”张天佑的脸色比之前和善了许多。“之前种种,并不是我故意与你为难,而是实在不知叶大人的立场。”叶怀昭摇了摇头,“大人误会了,我并不是太子一边的人,我只是想还百姓一个公道。”张天佑也微微的笑了笑,“叶大人也误会了,在下也不是太子一边的人,我只是大周的臣子。”叶怀昭哑然,张天佑倒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况是两位皇子,身后更是站着两大家族,牵扯到众多官员。不管是谁胜出,大周的官场都是一场浩劫。”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指了指墙角的一处花圃,“有些地方看上去花团锦簇,实际上却从根子上烂了,一团烂账一团烂账啊。”叶怀昭没有接话,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明白,但说了也于事无补,他指着最后一派问道:“这最后一笔,是上月送出去的,整整两千两黄金,不知作何用途。”“哼,时间尚短,多半还能追的回来,那可是一大笔钱啊”:()恨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