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叙拂去落在衣袖上的月光,语调平平:“什么都没有说。”“不错。”宋砚颔首,沉声道,“嘴很牢时,还得费些时间。”“不用了,他背后的人,是江隐。”宋砚讶异看向他,奇怪问:“你知晓?”“猜的。”种种证据摆在眼前,就是想不往江隐那儿猜都难。?此时,却有一道脚步张皇的影子跌跌撞撞跑进了大皇子府。“殿下,殿下不好了!”江隐推开门,抬手拂去衣袍上的褶子,一脸不悦。“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黑影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脚边,声线颤抖,上气不接下气道:“殿下,宋砚和祁叙攻上了百丈川,把咱们的兵器库给炸了!”“你说什么?!”江隐一瞬间攥紧了拳头,看着跪在地上打着哆嗦的人,脸色寸寸龟裂。“殿,殿下,我也是方才才得到消息。那宋砚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竟把半个山寨的人都迷倒了!只有我们几个兄弟逃了出来。”“废物,废物,都是废物!”江隐脚步踉跄了下,往前几步攥起衣襟,把跪在地上的人拖起来,然后用力摔在院中假山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件事都做不好,我养你们何用,我养你们何用!”“殿下恕罪!”他顾不得脸上的伤,又急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血肉撞击在地上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如棒槌敲打着破鼓,异常沉抑。江隐胸口一起一伏,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气。他冷冷的目光偏向地上磕头不迭的人,语调阴森森的。“寨主呢?”“我们出来得快,寨主寨主也许在他们手上。”他犹豫着仰起头,“殿下若是想要把寨主救出来,在下马上就回去。”“不了。”江隐抬手止住,嘴角勾起一丝压抑的诡诞,“若他是知轻重的,自会知晓如何做”“殿下”望见面前人的笑,他心中忽地涌上一股忌惮。他虽是岐川寨的人,但一直以来都是听从大皇子的吩咐,也算是半个大皇子的人应当不会江隐垂眸,淡淡的目光停在他头顶的血流不止的伤口上,忽而一笑,抬袖轻挥。“如今你寨主生死不明,我手下也不缺人,不好留你。这些年你在我手下也做了不少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去管家那领些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多谢,多谢殿下!”他激动不已,又磕了几个响头。江隐背着手,抬脚进了屋。这厢,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洋溢着喜色,拍拍身上的灰往外走。刚走出没几步,只见一支带着寒光的箭矢穿过黑寂浓郁的夜色,咻的一声正中那人心口。血液迸溅而出,他跪在地上,额头着地跪了下去,空洞的眼中还藏着一丝不可置信。紧接着就有两道脚步声从院后而来,拖着还温热的尸体往外走。脚步声很快消失,只有地上血流蜿蜒,蔓延至远处。屋里江隐往外瞥了一眼,嘴角挂起一丝阴毒。知道他这么多的秘密,还想活着走,未免太过天真。-暗沉沉的地牢,原本是山匪关押犯人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囚禁他们自己的监牢。地牢通道左右点上了灯烛,影影绰绰,亮着暮黄的光。石板墙壁上挂满了返潮的水珠,湿漉漉的,化成一条小流,无声无息注入地上的水洼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酒气。在监牢尽头,一个衣衫破烂的人双手被铁链紧紧拴着手,双臂张开捆在木桩上。脖颈无力支撑起脑袋,水滴从他凌乱的头发汇聚,一滴一滴从脸边滚落下来。在他不远摆着一只木桶,里头盛满了水。此人正是岐川寨寨主,当时兵器库爆炸的时候,他正准备逃。何曾想自己早就中了药,还未跑几步就天旋地转摔倒在哪儿徐子意跟前,自投罗网。此刻他浑身上下打着冷战,牙齿上下不停颤抖摩擦,脸上的不可一世散去,余下的只有眼瞳里藏不住的惊恐。忽然牢门打开,有人进来。脚踩在水洼里,溅起零碎的水花。他抬头看去,正对上来人平静如水的眼睛。“你们,不是沈家人!”他红着眼捏紧双拳,用力挣扎几下。铁链相互碰撞,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嗯,确实不是。”宋砚莞尔,“寨主现在才发现,未免太晚了些。”“你们是谁,究竟要做什么?!”他目眦欲裂冲着两人吼着,两只绿豆大的鼠眼仿佛喷着怒火。看上去颇为滑稽。与他的震怒相反,宋砚脸上沉稳,只淡笑着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