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刀疤脸被徐子意戏弄了一顿,心觉丢脸,愈发觉得不能善罢甘休,牙一咬。“谁说她不能了,她都能从牢房里跑出去,还不能移开这米缸上的石头?”众人拗他不过,只好找了其中三个力气大的大汉,呼哧呼哧把石头抬起来。久久不用的米缸里面结满了蜘蛛网,一股陈腐之气传出来,酸臭难耐,有禁不住的人立时后退半步,掩着鼻子。“这里面装的什么,怎么臭成这样?!”“不知道啊,好像是当年放进去的酸菜?”“酸菜?这都多少年了!”“七八年了吧,原来最后一坛在这儿,我就说为什么找不到呢!”出声的人是负责伙食的伙计,从人群后面探出半张脸,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走!”那刀疤脸的脸比这坏掉了的酸菜更臭,恶狠狠瞪了眼宋砚。因为没有找到人,山匪很快就走了出去。屋子下就只剩下宋砚和徐子意两人。徐子意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屋中的陈设,心下疑惑。他方才一直都守在外面,没有人出来,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所以,她人去哪儿了?“殿下,她人呢?”?就在这时,窗外伸出一只莹白的手,攥着根狗尾巴草摇了摇。声音低低的,比风还轻。“宋砚哥哥,他们走远了吗?”“走了。”窗外的人似乎舒了口气,过了半刻又压低声音道:“那我能进来了吗?”宋砚含笑:“你脚上有伤,好生待着。我在这里,难道还要你自己走?”窗外默了默,没再说话了。徐子意看看他,又瞅瞅窗外的摇曳的狗尾巴草,还是不懂她是怎么出去的。等到纳兰初回到屋里,见他实在好奇,便笑着说了。“我当时搬不开那石头,就爬了窗户,正巧宋砚哥哥经过,就把我抱下来藏进了草丛里。”宋砚正低头给她换药,不知想到什么出声问:“草丛里蚊虫多,可有被咬到?”纳兰初摇摇头,垂眸拾起腰间的香囊。她默不作声凝视着香囊上的兰花纹样,指腹抚摸着香囊尾端垂下的穗子。香囊是阿叙送的,上面的花纹是他亲手绣上去的,里面放的驱蚊虫的香料也是他亲手采摘晾晒后放进去的。她卧病在床的时候,便时常一个人在床上绣花解闷儿。阿叙每次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就会坐在她床边陪着她,偶尔闲聊几句,更多时候便伏在她床边睡着了。睡醒之后总是看她绣花,看得久了,自己也就会了。这绣着兰花的香囊,还是他第一件成品。针法虽然歪歪扭扭的,但纳兰初却越看越觉得可爱。一见这香囊,脑海中就不自觉浮现出他在身边歇息的模样。他双眼微阖着,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浅浅翕动,白天一直抿着的唇角在睡梦中微微翘起。褪去了满身寒冰的他显得很乖,眉眼间尽是少年气。宋砚给她上完药,抬眼见她出了神,视线往下,看到她手中的香囊,不由得笑:“祁叙绣的?”纳兰初回过神来,脸上有些灼热,点点头。“这小子,我要他做事总是百般推脱,一到你这里,连香囊都能绣了。果然,这小子就是看碟子下菜啊。”“宋砚哥哥,阿叙他得到消息了没有?”“刚才送过信来,应该是得到了消息。你别急,明日我们就能下山去了。你脚上的伤我会让太医来看看,应当不会留疤。”“谢谢宋砚哥哥。”“你是我妹妹,无须说这些。”宋砚揉了揉她的脑袋,亦如很多年前。她是上天给他残缺人生的礼物,纵使这礼物有一段时间他记不得了,纵使这礼物有段时间被上天收了回去。却也是他的礼物。初初,是她为数不多的慰藉。“以前初初都叫我哥哥的。”宋砚语气怅惘,低低叹息一声,“算了,不说了。”“也不是不可以。”她倒没什么,以前就是叫宋砚哥哥的。只是她担心她亲哥纳兰铮,听到她叫别人哥哥估计得气炸。“罢了罢了。”他摆摆手,站起身给她盖上被子。徐子意僵着脸背过身,简直没眼看自家殿下拙劣的演技。又作又夸张。偏偏纳兰姑娘还信了。果然演技这种东西,只有演给自己信任的人才管用。宋砚往外看了一眼,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宋砚弯腰给她掖掖被角,推门出去。就在门合上前一刻,纳兰初心一揪,脱口而出:“哥哥,你小心些。”她话音还未落,原本将要关上的门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