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与明揉了揉额角:“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睡一觉就好了。”
江在水其实更想让她去医馆看看,但想到医馆就是她家开的,她若是不想就医,硬拉去了也没用,便作罢了。
江在水回了房,收拾了一番东西,无事可做,便也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自在阁确实不愧是雍都有名的客栈,天字号房里的床铺又大又软,人一躺上去,浑身上下都不自觉地卸了劲儿。
如今是夏日,阁外青杨枝叶繁茂,风吹动树叶摩挲,沙沙作响。
江在水没关严窗子,伴着清风听着响,颇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闲适感。
神养着养着,也渐渐有了睡意。
彻底沉入睡梦前,她迷迷糊糊想起,应当再去找师父问问容五之事的。
……醒来后再去吧。
——
“醒了?”容承镛很是无奈地看着揉眼睛的白乌安,小声道:“你再晚些起,博士的课都要讲完了。”
白乌安从立着的书上悄悄探出去一眼,见博士未曾注意这边,又把头缩回来,嘟囔:“老头讲话忒催眠,我来就是给他面子了。四哥,什么时辰了?”
容承镛看了看日头,回道:“快了。你再忍耐会儿,今日是复学第一天,争取别惹事,回去能少一顿批。”
反正都是要听训,多一顿少一顿也没差。
白乌安撇撇嘴,到底是听进去了,没再拉着容承镛说小话。
他安生了,博士却不打算放过他。
博士姓怀名方,字子规,在国子监待了几十年,资历比如今的祭酒还老些。[1]
老博士桃李满门,虽无官职,在朝中却颇有声望。整个国子监,没有他老人家不敢规劝的学生。
毕竟资历摆在那里,国子监敢在他面前造次的学生也不多——君不见祭酒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行礼,万一被怀博士惦记上了,未来官场上盯着你参的人都得多上一茬。
也就白家三少爷,既不打算为官,也不打算维护自己名声,入学这两三年天天同老人家斗智斗勇,气得老博士整个人都年轻不少。
老博士早盯着他呼呼大睡了,如今见他醒了,故意清了清嗓子:“……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2]
白乌安未及冠,还不曾有表字,怀子规便叫他名字:“乌安,你说说,什么叫‘靖共尔位,好是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