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舟面色平静,眼中却有着隐藏不住的欢喜。他连忙点头道:“说得对。事关重大,你是得亲自盯着才能放心。”说完,两人便又陷入沉默。
片刻后,如意冷然道:“我以后会尽量不跟朱衣卫接触,不把危险带给使团。”
“你让我放心,我便让你放心”,这正是间客的行事准则,宁远舟明白了如意为何会如此说,当下便道:“好。”
如意又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钱昭他们,以后,你不许处心积虑地再要我和他们接近,当什么鬼同伴。”
宁远舟依旧道:“好。”
如意冷冷一笑:“怎么什么都说好?难道我要跟你生孩子,你也说好?”
宁远舟一滞。
如意不以为意,拿过药盏转身离开。可宁远舟突然道:“好。”
如意瞬间僵住,愕然转过身看着宁远舟。
宁远舟有些尴尬,脸上微微发热,目光飘忽道:“只是我们现在都五痨七伤的,我身上还带着‘一旬牵机’的毒。如果现在就……”他悄悄抬眼看了看如意,带了些商议的语气,“只怕对孩子不好,不如等一切安排好了,再说。”
如意盯着他半晌,突然一笑:“又想来缓兵之计?”
宁远舟也笑了:“计不必多,管用就行。”
他终于不再遮掩内心情思,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如意。反而令如意不习惯起来,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疑惑道:“真的没有被我打糊涂?”
宁远舟顺从地任她摸着,还不忘调笑:“任尊上鞭法出神入化。刚挨第一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外头看起来鲜血淋漓,只伤皮肉,不伤肺腑。”
如意一挑眉,道:“我只是受了伤内力不足,否则,一鞭就送你归西。”
宁远舟含笑道:“好。”
“又来。”如意一哂,转身要走。宁远舟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仰头凝视着她,轻轻道:“谢谢你刚才帮我说的那席话。说得很好、很准,正是我心中所想。”
如意僵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只平静地道:“那当然,毕竟我也曾经做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使,我自然懂得身在你的立场,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宁远舟握紧了她的手,眸子里星光浩瀚:“所以,只有你懂我。”
如意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俯身把他压在枕上,轻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心的?等一切结束之后,你当真愿意?”
宁远舟道:“我愿意。”
如意笑了:“你得证明给我看。”
她缓缓逼近宁远舟,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几乎鼻尖相接,宁远舟一时口干舌燥,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料如意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方向,伏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故作不满道:“心跳得这么快,八成又是在骗我。”
宁远舟错愕又无奈,长叹了口气,道:“你到底会多少这些磨人的手段?”
如意轻轻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舒服的姿势。笑道:“很多,你不是说我这只白雀学艺不精吗?以后慢慢来,我慢慢一招一招地炮制你。”
宁远舟轻抚着她的头发,暖暖地笑道:“好。”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透过薄薄的衣衫,感受着彼此肌肤的温度、脉搏的跳动。一时之间,宁远舟只盼着夜色更悠长些,时光走得再缓慢些。
旭日初起,晨雾消散,温暖的晨光铺开在庭院中。树枝头传来晨鸟鸣叫声。
元禄一早起身,先去宁远舟房中确认他的状况。推门进去,正要唤一声“宁头儿……”后面那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屋里床榻正对着门,榻上宁远舟和如意依旧保持着昨夜的姿势,正拥在一起沉沉睡着。
元禄捂住自己的嘴,片刻后又赶紧改成捂住眼睛,迅速地替他们关上了门。阳光射在他的指间,有什么东西晶莹地闪烁了一下。
宁远舟却已被声音唤醒,仰头一望,便见见元禄捂着眼睛退出去,不由默然。
如意却也被他的动作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门外便已传来了杨盈不满的抗议声:“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如意还睡意朦胧着,没搞清楚状况。闻声揉了揉眼睛,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宁远舟一脸尴尬,连忙示意她不要作声。
门外元禄拦住杨盈,满面通红,心虚地扯谎道:“宁头儿还没醒呢。”
杨盈哪里管这些,探身就要上前,“没关系,我就进去看一眼,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昨晚你们就不让我守着……”
这时房内如意也听到了杨盈的声音,骤然清醒过来,迅速地从宁远舟怀中起身。不想下床时却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宁远舟连忙上前扶住她,如意却不小撞倒了床边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