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会不到毛氏希望他能好好站出来应对陛下与朝廷的苦心,朱致格只是更加觉得毛氏如今对他的态度不同了一些。
他意识不到自己该怎么处置王府事务,但意识到了自己在辽藩之内的至高无上。
“本王自有计较,王妃不用时时教本王做事!”
朱致格膨胀之后,撂下了这句话,然后甩手去往前殿。
但是毛氏说得还是有道理。如果再要寻一些宗亲错处奏报上去,那些人该给自己送更多东西或者美人了吧?
朱致格兴冲冲地准备让张镇他们去寻访一番,看看自家亲戚最近有哪些留了错处可以拿捏一二。
有限的智商大部分流在下半身的朱致格开始胡搞,辽藩真正的重担都压在毛氏肩头。
可她是个女人,如果朱致格强势而坚持,她还能代替朱致格处置王府诸事不成?
楚王府派来庆贺的人没想到根本不用自己撺掇一二,辽王已经在为给他送了大礼的宗亲大肆乞恩、揪那些不给他送礼的宗亲的小辫子。
既然如此,那自然要再加一把火。
辽王喜欢什么,那自然就要投其所好。
而其他一些湖广藩王派来的人同样不含糊。
如果皇帝真有意削一些藩王,那么宗亲最多的那些藩王恐怕是最主要的目标。而诸藩自然不可能尽除,只要有“不懂事”的出了头,剩下的藩王就该是安抚——就像楚王薨逝之后,朝廷这么快就定了朱显榕这个准嗣王一样。
他们也不做得明显,而是给辽王之外的辽藩不少宗亲都“接济”了一下,以显宗亲之义。
接下来在辽王的索求下,辽藩许多宗亲有的为了避祸,有的为了以后能顺利拿到岁禄甚至得到更多,一时都在荆州府中遍访美人。之后或逼或买,目的都是为了送给朱致格。
转眼到了新辽王袭封大典的日子,朱致格出现在众人眼前时,神情憔悴,精神恍惚,满脸都写着四个字:纵欲过度。
袭封大典上的朱致椹心情矛盾:这个王兄脑子有点过度不好使了。
纵欲坏身体是好的。
但搞得许多宗亲怨声载道,又让许多宗亲如此祸害乡里,那却不妙。
若是御史奏报到朝廷,皇帝不只是处罚辽王,而是借民怨除了辽藩,那可怎么办?
他觉得等大典结束了,得劝劝王兄:现在收到的美人已经不少了。
另外,是不是出面找一些宗亲谈一谈,让他们收敛一点。而后再派人去荆州府衙代王府赔上一些银钱,让荆州知府代为安抚一些乡民,让自己多点贤明名声?
朱致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荆州知府在收到这二百两银子之后,却是冷笑着问自己的师爷:“至今日,各县上告辽藩宗室害民的案子已经有几件了?”
“府尊,足有十四件了。”
“好!”荆州知府说道,“帮我把这封信寄去汪巡按处。”
他边说边搁下了笔,再度检查刚刚写好的奏疏。
荆州府每年的存留粮,有多少需要支给辽藩?
如今,这新辽王如此荒**无道,荆州府这可是为君父解忧!至于陛下若要对辽藩动刀会引发什么问题,那就不能说荆州府不识大体。
检查好了奏疏,他又问道:“南京户部的那道行文,也已经签发下去了吧?”
“厘清赋税科则谬处,安排各县晓谕吏卒做好清丈田土、重造黄册准备,都签发下去了。”
荆州知府点了点头:“那就再督促一二!”
荆州府只是奉命行事。湖广布政使司既然没有异议,谁又能说荆州府做得不是?
在扬州府,刘镇元把孟春和南京户部尚书等诸多大员拿下来数日之后,在蒋冕初步召见了一圈南直隶与漕运、盐法、水利等职差相关的官员数日之后,他才从刚刚接任南京户部尚书的前操江御史胡瓒那里知道了那道被发至南直隶诸府和湖广、江西、浙江三省的那道公文。
他勃然大怒,立刻先去信浙江总督严嵩、湖广总督孙交和已经接旨、即将在丁忧结束后去江西赴任的王守仁。
而后,胡瓒也赶紧以南京户部的名义再度下了一道公文,叫停了这件事。
但是公文的往来需要时间,许多地方的官吏士绅都敏锐地意识到了之前那道公文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在四省诸多地方的默契之中,官吏们前所未有地卖力,个个都是新法先锋的模样,以提前支持新法即将推行的态度先做起动员。
好多府县还贴着布告:若有隐逃丁户,尽早到县衙申告,不然便是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