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勋在纠结。
朝堂重臣以外的臣子,尤其是地方的臣子,绝对不可能有他们对皇帝的熟悉。
那不是一个正常的十五岁少年,不致于因为一场兵败愤怒不已、热血难抑就如此大动干戈。
陛下的聪颖、沉稳、气魄、胆略都曾近距离凌压到重臣们身上。
天子一怒,血流漂橹。
“杨廷和,谁之地?”
郭勋终究还是明悟了过来:于雄主而言,不能开疆拓土已是憾事,更别说失地了!
而那屯门岛有了失地之实的过程,郭勋更是一清二楚。
他看不透这件事因何而起,他只是很清楚:杨廷和他们绝对不会坐视这个打击他和陈金,甚至牵连到内臣和其时兵部侍郎王琼、现任兵部左侍郎吴廷举的机会。
迟早会被翻出来的!
陈金成了压到郭勋心头顾虑的最后一根稻草。
“陛下,臣请单独奏对!”
“……陛……陛下!臣也请单独奏对!”
在七月底这一场“国策推进工作月度总结会”的国策会议后,陈金说完,郭勋也赶紧开了口。
杨廷和淡定地看着他们,朱厚熜把目光移到郭勋脸上。
憨憨。
两个人一起单独奏对?杨廷和、毛纪心里肯定笑裂了。
广东之事还没有呈奏过来,就有两个重臣慌得不行。
但这件事已经这么大的阵仗,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上次梁储都已经主动请辞走人了!
“是为广东之事吗?”朱厚熜淡淡问了一句。
陈金还好,郭勋却脸色一变:其他参预国策会议大臣还没走呢,挑明了真的好吗?
杨廷和反倒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
陈金平静地回答:“正是。”
“……臣也是。”
朱厚熜坐回了御座上:“既是广东之事,那就继续再议,有什么想禀奏的就说吧。”
脑子不够的郭勋人傻了:怎么可以就在这里?
陈金看着其他人已经神色各异地坐回椅子中,站在当地。
朝堂重臣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陈金缓缓取下了头上的冠梁。
郭勋目光一惊,心里对这次事件的演变走向更悲观了一些。
杨廷和等人静静地看向皇帝,朱厚熜脸上波澜不惊。
“罪臣陈金,忝任两广总督期间有失地之实,此罪一!其时畏钱宁、江彬势大,纵容广东三司行诸法阴留广东钱财以结逆贼,有失职之实,此罪二!罪臣既未行督宪地方之责,亦曾收受广东献银,有贪墨之实,此罪三!”
郭勋心惊胆战:陈金完了。
陈金跪在了地上:“罪臣罪无可恕,请陛下抄没家财,罪臣自请革职,戴枷南下辅佐钦差犁清两广,充军广东。汪鋐其人允文允武,罪臣素知其人,必无罪责。此败非战之罪,罪臣请陛下擢升其为广东按察使。无人掣肘,夷贼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