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洗漱间换上衣服,出来对上全身镜,明明心里的喜悦已遍布在全身,脸上仍保留着一丝清冷。走到他身旁,对上他的视线,嚅嗫地说了句:“谢谢你。”
他似乎仍然有一丝郁结,拉着我的手,嚅动着唇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我好奇地盯着他,他向来都是果断地下达指令,几乎不给人思考反驳的余地,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倒有些可爱。
“易安,我知道我委屈了你。有很多事情我都身不由己,对于你,对于眼前的一切。我的身份没办法像别人一样光明正大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能明白吗?我不想失去你。”
我怔怔地,觉得犹如一场幻听,大脑恍恍惚惚,话语在耳边飘飘荡荡……他是说喜欢?喜欢我?但这不幻象,他的目光是那么真诚,真诚到不必怀疑,真诚到能看清我的倒影。可是我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涩,晦暗,好像有一束阳光,温暖地照了进来。
清晨,从他的臂弯中苏醒,不想起床,可是时间不会等我。只得顶着沉重的睡意起床洗漱,化了个淡妆,穿上他送我的裙子,尺寸,腰身,一切都刚刚好,镜子里的人嘴角眉梢都掩饰不住的笑意。
回头看一眼仍在床上熟睡的他,觉得男人和女人不止身理,思维上也悬殊差异。男人永远都是主动的一方,到时后又是最疲惫的一方,不把两人都折磨到筋疲力尽,仿佛等于没有爱过。但是这不是爱,是征服欲吧!征服一座山,征服一个人,唯有得到结果,达到顶峰,才能真正证明自己。可是他究竟想要证明的是什么?喜欢什么?他真的清楚吗?
到了二楼的餐厅,拿了一杯豆浆,两块糕点和几块水果,找了个靠窗的位子走过去,刚刚靠近,旁边来了一个人也要坐下,抬眸间,发现是严冬筠,他冷淡地瞥了我一眼,自顾坐下。我的笑容还僵在嘴角,硬着头皮说了声:“早!”他点点头,喝了口牛奶,并不说话。
昨晚走廊的那个背影肯定是他,他都知道了,否则不会对我这么冷淡……
我尴尬地站着,不知是坐下还是离开,身后又扬起熟悉的声音:“这么巧?”
沈默清端着盘子,满面春光向我打招呼,把我朝里面挤了挤,只得顺着一起坐下。
吃了几块水果,总觉得不自在,侧过头,旁边的沈默清眼睛一直粘在我身上,我瞪着他,阻止他不知收敛的眼神,他说:“看来你工资很高嘛,三四万的连衣裙都能随便入手,你们公司待遇可真好!”
三四万?我惊讶看了眼衣服,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裙子吗?我昨晚根本没注意标签牌子。
严冬筠听了他的讲话,也抬头睨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我更尴尬了,别人不知道,严冬筠肯定知道,我是搞文案的,一般没有项目,一月到手工资也六千多点,哪有能力买一件几万的衣服。只好冷着脸对沈默清扯谎:“假的,我在网上淘的a货。”
“不可能!”他咬着面包:“这是本月出的新款,我家那个败家的小妹天天念叨这个牌子,还未上市就预购了,美其名曰:做一个优雅的都市白领。事实上她就是在我公司混日子,连买衣服的钱都是她暴发户的爹出的。”他笑容里噙的揶揄,刻意摆给我:“哪像你,自己赚钱,自食其力,我最欣赏你这种人了。”
我紧紧握着杯子,手背上血液已经在血管里暴动,可也只能咬紧牙齿,隐忍怒气。他总是这样,在林章面前挑拨我们,现在又在我同事面前讽刺我的真面目。我究竟与他有什么仇怨?一再羞辱我!
我冷冷地转过脸,压制恼怒,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你真不该拿这么多食物,话这么多,哪有时间吃?”
“谢谢关心。”他仍腆着脸笑:“我吃饭很快的。”
我实在吃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9点正式开始,招标商最后总结各个公司的优劣,然后宣布每个企业都回去等消息,两周后会电话通知成功竞标的公司。
持续两天半的会议终于结束了,严冬筠沉默的收拾东西,至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虽然他没有问过我,但是很明显,他知道了一切。我不怕他会把我和林章的关系讲出去,我深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纯厚善良,谦逊优秀,我这样的人实在配不上他,打心底希望他能有又更好的归宿。
会议结束,我们几人一同前往机场,本就心思各异的几人又都保持沉默。我想说点什么缓解,可是又觉得此时最不应该说话的人就是我,只好默不作声。
到了s城已经下午5点,夕阳还抱着那一点金光温吞吞地晒在地面,似乎不想从西边滑下去。
等在侯车区,大概是林总的司机,正朝他走来,弯着腰过来接住了他的行李,走到车边,刚打开后备箱,后车门被推开了,下来了一个小男孩,兴奋地冲到林章怀里:“爸爸!”
我突然怵在原地。眼睛还悬在地面,心却像从飞机上摔下来,摔死了!孩子?他是林章的孩子!我怎么都忘了,他是有太太的人,还有一个儿子啊!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立即被男孩吸引,摸了一下孩子的头问:“你怎么来了?你妈妈呢?”
“妈妈在家准备晚饭呢,我过来接你,给你一个惊喜啊!昨天考试我又得了第一,你说好给我带的礼物呢?”
“回去就给你。”
悲哀来的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全挤在胸腔跌跌撞撞地颤抖,都忘了害怕,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个男孩。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他仍然与他爸爸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