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地上慢慢的摸出一把餐刀,她的动作慢到极致,但是上方没有一点催促的意思,就是可怕的寂静,令姣苦笑了一下,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甚至预想过无数次,还会在睡梦中惊醒,既然真正来临了,那就来吧。
她不再犹豫,双手持刀反手刺进自己的眼睛,把所剩的一只眼球也剜了出来,忍住让她想放声尖叫的疼痛,“哒”餐刀落地,她双手举起自己的眼睛高高奉上:“感谢您的恩赐。”
手上重量一轻,她已经看不见了,但是心里知道她的眼睛,被拿走了。
她不敢说话,只是保持着跪拜,双手高高举起,破败的大厅,东倒西斜的椅子,乐器被摔落在地,到处都有着血液迸溅的痕迹。
脸上是两个黑色窟窿的少女,紧紧咬着下唇,跪在地上高举着双手,头顶上庞然大物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令姣感受到了天旋地转,那是梦境崩溃的前兆。
她出来了。
还没等缓过神来,就被一个怀抱抱住,男人担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令姣,你没事吧?”
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沙哑的嗓音:“我没事。”
贺承捧着她的脸似乎要确定她毫发无损:“孙廷在你旁边完全失去意识了,他一会也会醒过来吗?还是我给他叫个医生。”
令姣疲惫的说道:“报警吧,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男人担忧的看着她的状态,小心翼翼的说道:“令姣,你没事吧,你怎么不看看我?”
令姣轻笑了一下:“贺承”
“我再也看不见了。”
腥风欢宴22
贺承的家
自从令姣失明以后,已经过去九天了,各种化验,抽血,拍片,各种医生轮番的证词,贺承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令姣看不见了。
她本人倒是比贺承状态还好一些,没有那么失落,刚开始回到家的时候,因为看不见被桌子直接绊倒了,贺承二话不说直接帮她打包了行李搬到了自己家。
所有装饰的,好看的,但是没有实际用途的桌椅摆设全被扔了出去,客厅空的吓人,铺着柔软的地毯,地上到处都是可以依靠的软包小沙发。
贺承坐在沙发里,动作很僵持的看着怀里的令姣,她好像在发呆,只是微微的起身,贺承马上紧张的问道:“是要喝水吗?还是想干什么?”
令姣有点无语:“我就是换个姿势,我手麻了”她换了个位置,靠在贺承的颈窝处。
贺承小心翼翼的问道:“要听点音乐吗?还是想做点什么?”
令姣摇了摇头问道贺承:“外面有结果了吗?”
自从令姣从梦境出来,除了还没反应过来状态就被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的贺承以为,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各种社会显贵甚至影视明星大家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人,突然一夜之间全部脑死亡变成了植物人。
因为涉及知名人士太多,在社会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众说纷纭说是一种新型病毒,甚至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贺承这几天本来应该去公司,但是考虑到令姣的状态,他几乎能在家的时候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实在是要出去的时候,七八个护工围着她,好像令姣不是瞎了,而是突然傻了,饭也不会吃,还没有自理能力的那种。
贺承还天天在网上查信息,看见护工虐待病人的消息,然后把家里还装了摄像头,在外面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看。
令姣对他这种丝毫不给她留隐私的做法没什么指责,因为贺承发现,她是一个没有什么生活的人。
贺承之前虽然也跟她走得近,但是两个人没有像是现在一样天天24小时腻在一起,住在一起,令姣不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做什么,他是不清楚的。
现在令姣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了,她每天起床会去院子里吹吹风,上午会放一点动画片听着声音,下午睡一觉,晚上坐在阳台上面发呆。
她好像一株植物。
唯一关心的就是那天的结果。
“嗯,没有什么结果,找不到发病点,没想到居然还有我认识的人。”令姣出来以后把一切如实跟贺承讲了,他不是很想相信跟自己吃过饭,甚至看上去还很不错的人,居然私下会做出这种行为。
贺承这几天一直在找一个机会,眼下话到嘴边,他也不想在忍着,把令姣放在一旁,轻声的说道:“令姣,你跟我谈谈。”
令姣看不见,只听见有纸张稀碎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贺承好像在翻着什么东西跟她说道:“嗯,我大概让人查了一下你的经济状况,虽然说不上富硕,但是保你二十年生活无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我下面说的话,你先听着,别打断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拿别人的东西,但是你眼下的状态,更不可能出去工作了,我只要想到你的未来,就一夜一夜睡不着觉。”
他无比稳重的说道:“我虽然想跟你夸下海口,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绝对不会让你过的差,但是我觉得没有什么约束力,只有白纸黑字写下来才是真的。”
他把一个文件袋塞到令姣手里:“这里面是我能为你想到的以后所有的保障方法,无论你上班还是不上班,有没有收入,是不是残疾,甚至就算你不在我身边,甚至就算我身死,这可以保障你到死的生活。”
“令姣,你做事情的时候,不想着我,我没有办法,但是我没有办法不想着你,我希望你过的好,就算你丝毫不想着我,就算你将来离开我。”
“我喜欢的你这个人,仰慕你的品性,我希望你,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