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今日是穿着雪鞋来的。时下的雪鞋都是用木材和兽皮捆制的,网状,比脚掌大出两倍左右,在苏榛看来活像脚踩了一副网球拍子。
丑是丑了点儿,但也实用,套在脚上的确不会陷入雪中,走得能快些。上山也能用,毕竟围猎不止有“猎”这一个举动,还得赶路。
但现代雪鞋苏榛可是见得多了,心中一动,寻思着有空儿不妨改良改良。可眼下还是先说其它的,便拿出自己的简易帐本,上面详细列出了这次鱼面和方便面费用明细。
“围猎二十五人,也不可能连续十五日每日都吃鱼面,我家便按每人十斤的量制了二百五十斤。鱼和番薯都是大家伙儿各自送来的,不算钱。但成本我得跟您说说,您再讲给大伙儿听。番薯这东西,出粉量大概是五斤番薯出一斤粉。大家送来的番薯都用了,出了一斗的粉。然后便是调料,大概用了二十文左右的量。鱼面这笔总成本也就是一百七十文。”苏榛声线轻柔甜润、口齿清晰、神态自信自如:“方便面就做得更少了,供大家应个急,每人按两斤的量,一共做了五十斤,也是用了四斗面。但因为是油炸之物,油耗了两斤多,山下的油铺子菜籽油是四十七文一斤,我家长辈说不用跟村里算计得那么清楚,就只按两斤的整数算九十四文就好。另外,我单独制了方便面的调料包,全部用桦树皮包成小包,打猎的时候大家可以塞几包在身上,午食自己能煮个汤面暖和暖和。调料用的足,这笔花了五十文,方便面的成本一共就是一百四十四文。两项加起来,合计是三百一十四文。”
一听这价格,乔里正和乔大江都喜上了天:一两都不到?
虽说只是一部分备粮,但实际上他俩都清楚万一遇到事儿,这些备粮都足够让山上的二十五人挺过十五天。平均一摊,每人居然还不到十五文。再加上还会在山上现制烙饼、馒头之类的主粮,每人怕是十五天都用不到五十文,还吃得又饱又暖又好,萧家和苏娘子果真是能干!
“之前乔里正您已经给了我三百文做订,我家一共制了两日,工钱便是一百二十文。两相加减,您再给我一百三十四文……算了,一百三十文就成。”
“那不行,你家已经吃亏了,这零头也不必抹,一百四十文整。”乔里正就要拿钱袋子。
“我家能抹零头,但您却不能提价儿啊,毕竟您还得跟村民们一文一文的交帐呢。”苏榛不肯多收,“就一百三十文。”
“就听榛娘的。”萧容也肯定了苏榛的想法,并又说了苏榛的计划:“还有件事。我家榛娘说,村里人家大多以番薯为食,倘若有人想学我家制苕皮的手艺,就找个大家都有空儿的日子,我家榛娘□□了就是。”
乔里正和乔大江彻底惊怔,乔里正小心翼翼问:“可是卖好几十文一斤的那个苕皮?那学这法子,需要缴多少银两?”
苏榛仍旧是寻寻常常的语气:“就是那个方子,但也不用给我现银。我有两个要求,一是即然我来教,那总得避点嫌,所以来学的得是女眷;二是围猎的时候,采集的收成,我家多分一成。”
这两个要求也是苏榛跟萧家人商量后决定的。
第一个要求是因为她瞧着山梅这样的姑娘实在可怜,想给白水村女眷们寻个营生,提高点儿家庭地位;
第二个要求,是因为凡事不能白白的对人好。否则别人不会珍惜这白得的机会,甚至出了问题、没赚到钱,反有可能怪罪是你这个师傅耽误了人家时间。
萧容和叶氏自然也懂这其中的道理,认为十分妥当。
乔里正和乔大江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所谓的采集收成本来也是女眷们分的,眼下人家苏娘子做这么好的事,多分一成怎么了?如果乔里正自己就能代替所有村民的意思,那他觉得哪怕分三成都合理。
于是立刻便拍板同意了,至于谁来学、多少人来学,他去挨家问了再来跟苏榛说。
乔大江也是格外高兴,拱手行礼:“苏娘子,无论最后有多少人学,我家春娘和山梅是肯定会来的,我得先替她俩谢你!”
苏榛笑着回了个礼,又有些好奇:“围猎女眷的名单里为何不见春娘?是担心小树?”
“对啊,春娘为啥不一起上山,乔家那么多人长辈在,还怕小树没人照顾吗?”叶氏也问。
乔里正的笑容里多了几分自嘲和无奈:“也不瞒你们,我家的情况村里人也都清楚。若是春娘也上山,家里那些个人怕是连锅都洗不干净,不得把自己饿死?”
这答案跟苏榛猜测的一样,可能干的人就活该当牛马?
但毕竟人家家事,自己不好多做置评,欲言又止,心里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