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手八脚地就要去拿他怀里的报纸,他急忙道:“别挤别挤,一元一张,先付钱再拿啊!嘿!你还没付钱呢!”
自打李雪金死后,大量李党被清算,城中事务虽有军方主持大局,但临时政府群龙无首,秩序不免混乱,每日积攒下大量的户籍、房屋、税收等问题亟待解决,不少人日日守着报刊亭,急切想知道高层的一手消息。
今日的报纸没有像前两日那般,净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而是一刊双头版,报道了两件大事。
“金城新主,谢铭瑄!”
“骇人听闻!孟辉园内搜救出数十名妙龄少女!”
李雪金的兽行众人并不意外,毕竟这位在私德上一向不讲究,谢铭瑄上位之事倒是让人跌破眼镜,有的人拿到报纸便急匆匆地离开,有的人则在马路边低声议论起来。
“我还以为会是少帅呢,怎么就让姓谢的当了新任指挥员了?”
“我还以为元帅要自己干呢,一手抓军事,一手抓政治,那多得劲儿!”
“红颜祸水呗,谁不知道少帅喜欢她,依我看,牝鸡司晨,不是什么好兆头。”
“就是,那南城的娘们儿懂什么,乡巴佬一个……想到她以后要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我就来气!”
“唉,等这么多久,就等到这么个结果!”
“都没看出来吗?元帅是想打压我们金城土著的势力,如今巢市派当道,我们是再没有出头之日喽……”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谢铭瑄的车已经悄然驶出了主城,回了她的大本营,南城。
周如海侧着身子,坐在后座上,默默牵着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你……是真的想要结婚吗?”
“当然,”谢铭瑄挑眉,“难道你之前说的是假话?”
“不是,当然不是,”他急忙道,“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是不是太快了?”
“你不是觉得太快了,”她目光如炬,慢悠悠道,“你只是觉得,我是为了能掌管金城,才跟你在一起的,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铭瑄不在意地笑了笑:“周如海,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今天我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如果元帅没有提出这个条件,我不会在现在的时间点,考虑结婚的事情,但想要跟你长久地在一起,本就是我内心的愿望,所以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想要结婚,如今不过就是把这个时间点提前罢了,如果你因此怀疑我们的感情,我会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自寻烦恼,”她失笑,“对我而言,只要想到北都那些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日子,我便不会怀疑我们之间的情感。”
那些最为苦寒和艰难的日子,丧尸的腐臭味日日萦绕在鼻尖,她曾为他逆着丧尸潮只身入北都,他也曾交付全部的信任,将北都的最高指挥权给了她,那时生根发芽的爱意,是盛开在彼此心间的一朵寒梅,这样的情谊,是此生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温暖。
“你说得对,”周如海立刻便展颜一笑,“我原本以为自己要死在北都了,可我们一起战胜了不可战胜的困境,劫后余生,当初想要的,如今已经尽数得到,我不该再自寻烦恼了。”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度过眼前的考验。”
“你说小丈母娘?”周如海靠在她肩膀上,“放心吧,姓梁的搞不定她,不代表我也搞不定。”
谢铭瑄嗤笑一声:“你最好没说大话。”
小丈母娘,指的正是火吻。
鉴于当年火吻天天和梁英哲对掐的前科,这次带周如海正式会见鲶鱼小队之前,谢铭瑄没少给他打预防针,冯叔老成稳重,不会为难他,卯卯年纪还小,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大小姐可就不好说了,她闹起来,谢铭瑄也没什么办法,于是火吻就在少帅这儿得了个“小丈母娘”的称号。
如今二人准备结婚,小丈母娘这关更显得尤为重要,周如海面上不以为然,背地里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只是他没想到,甫一进城主府,火吻就像只火红的蝴蝶一般,飞扑了出来,直直扎进了谢铭瑄的怀里。
“瑄瑄!呜呜呜呜担心死我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前两天你一进主城,内门就关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直到收到曼珠传来的消息,才知道你们杀了李雪金……总而言之真是大快人心,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
她说着放开谢铭瑄,拉着她的手左右转了一圈,仔细端详检查起来。
“放心吧大小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谢铭瑄无奈一笑,“有卞院长跟着我,能出什么事儿。”
在屋檐下站着的冯平、赵卯卯、于浩、盈盈等人,这时都一一走下楼梯。初春微寒料峭,冯叔依旧穿着那件方便干活儿的工装马甲,卯卯和盈盈两个小丫头瞧着丰润了不少,十六七岁的年纪,当真是花儿一般娇俏,于浩一身黑衣,高大帅气,像座小山一般,经过历练,气质越发沉稳内敛了。
月余不见,众人形貌如昨,谢铭瑄悬着的心也安定了不少,虽然她不日便将入驻主城,但对于南城和鲶鱼小队的那种亲近之感,是她内心为数不多柔软的牵绊。
可惜鲶鱼小队的另一个人,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这种场合了。
谢铭瑄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遗憾,如果当初她没有一时兴起就和梁英哲谈起了恋爱,此刻他应当也会站在人群之中,目光融融地欢迎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