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哲!”谢铭瑄起身,行至二门处,迈过高高的门槛,自然而然地拉过他的手,“你回来了!”
梁英哲有些受宠若惊,最近一段时间,谢铭瑄忙于工作,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难得有如此热情的时候,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亲昵地说过话了,他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嗯,刚去看了看住在医院的几个病人。”
“应该的,”谢铭瑄歪着脑袋道,“今天都除夕了,我刚才在想,是不是应该把你妈妈接过来,让她自己在主城过除夕,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好。”
梁英哲愣了愣,笑容僵在了脸上。
看他脸色不太对,谢铭瑄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忽然,想见她。”
“不能说是忽然想见吧,”谢铭瑄想了想道,“已经大半个月了,有你这个当医生的儿子照顾,我想你妈妈的病应该已经养得差不多了,眼下是灾变后第一个春节,你们是一家人,于情于理,都应该一起过,不是吗?”
她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提起要见梁英哲的母亲,当然不是随口一说,这事儿她在心里惦记很久,提前在空间中备好了若干补品和一只水头上好的玉镯子,并且为了空出春节的时间,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周。
梁英哲垂眸,沉默了片刻,微笑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为难?”谢铭瑄盯着他的表情,狐疑道,“难道你妈妈不想见我吗?”
“怎么会呢?”他连忙解释,“她很想见你,只是前段时间你太忙了,她怕打扰你而已。”
“年前南城的事情是要多一些,”她展颜一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现在忙完了,我们一起去主城拜访她吧?顺便把她接过来过年,等过完年,如果她觉得城主府住着不自在,再回主城去也行。”
梁英哲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似乎这一刻,他才第一次感受到谢铭瑄对他的心意,这让他的内心感到久违的温暖,无论如何,这都应该是甜蜜的时刻。
“瑄瑄,”他牵起她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认真道,“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我很开心。”
谢铭瑄穿着件酒红色斗篷,胸前斜斜坠着几颗金色铜扣,瞧着喜庆又不失威严,是方景特地为她手工缝制的过年新衣,量体裁衣,穿在身上严丝合缝,别有一番干练飒爽。梁英哲穿着南城医院最简单的白大褂,一红一白,都是身材修长,气质卓然,瞧着分外亮眼。
刚贴好对联的垂花门下,二人头顶挂着年味儿十足的红灯笼,金色的流苏随着微风摆动,看着竟有几分像对刚结婚的小夫妻在互诉衷肠。
这是自南城惊变后,谢梁二人之间少有的温馨时刻,眼神相触,似乎所有该属于热恋期男女的旖旎和暧昧,都在这一刻被唤醒了。
来来往往的保姆们都识趣儿地转过了头,盈盈在院内捂着嘴偷笑,私下里怎么亲密都已经习惯,但当着这么多人,谢铭瑄还是有些不自在,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带着几分抱怨的口气嗔道:“好啦,走吧。”
时至今日,面对别人的爱,她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对方划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为他筹谋打算,准备好一切,这是她唯一会的,爱一个人的方式。
黑色悍马在主城一处住宅区停下,小区门口竖着三个瘦金体大字:清雅居。
这是处中高档住宅区,有修剪整齐的花园,24小时执勤的安保,离金城急救中心和临时政府都不远,周围四通八达,超市、饭馆配备齐全,人人都知道这里好,但它那接近五位数的房价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即便是租金每个月也要三四千块起步,在主城有体面工作的人,也很难租得起这里的房子。
为了让母亲安心养病,梁英哲在此租了套两居室,一口气交了半年的房租。有了固定的居所,衣食无忧,不用再为生活发愁后,刘兰病弱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每天几乎都有肉眼可见的变化。
她凹陷的双颊重新长出血肉,饱满的朱唇变得红润,干枯的白发染成了黑色,原本瘦成骨头架子的身材,也渐渐长回了曾经纤腰丰臀的模样。
防盗门打开,谢铭瑄看到她时,她身上已经几乎看不出这半年颠沛流离的憔悴,微微抬着下巴,发型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件夹棉旗袍,踩着小高跟儿,一副贵妇人的模样。
“英哲回来啦?”她脸上的神情兴高采烈,然而视线转向谢铭瑄,挑起的眉尾和唇角又降了下去。
门外的女孩儿英气高挑,穿着干练利落地酒红色斗篷,脚下踩着她标志性的黑色长靴,提着四五个礼品袋,神态自若,微微一笑:“阿姨好!”
“妈,”梁英哲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瑄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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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谢城主。”刘兰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钟,侧身道,“请进吧。”
这个称呼十分耐人寻味,谢铭瑄笑容一僵,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径直走入室内。
刘兰和她想象中别无二致,书香门第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即便遭逢大难,但只要给她们一些时间,她们很快便能精致回来,毕竟几十年都浸淫在衣食无忧,吃穿用度事事讲究品质的生活中。
屋内陈设颇有些南洋风味,带有绿色花纹的壁纸,木编的藤椅,青花瓷的大肚花瓶,桌布是黑色的,手工绣着绮丽的花朵,桌上是用到一半的咖啡和松饼,食物旁摆着今天的金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