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冲子顿时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只是眼睛还睁得很大,干巴巴地瞪着周南因。
周南因跪在他身侧,拔下头上铜钗来,凑近元冲子头顶百会灵府。
这一针下去,就能切断控尸人与元冲子的联系,但起针之时也就是他魂飞魄散的时候。
周南因从未觉得这二两铜铁如此沉重,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她想过师娘,想过师妹,想过与元冲子朝夕相处,受其教导的日子。
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睡袍的褚望北走了进来,向她道:“师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爹说过的,你都忘了?”
周南因转头,对上她异常清澈的眸子:“你知道了?”
“萧师兄跟我说了,快动手吧师姐,早解决,早休息。”
她这样说,周南因并不意外。
褚望北一向如此,小小的年纪,不知该说她是冷情,还是理智。
得到她的支持,周南因终于提起些力气,将铜钗缓缓钉入元冲子的灵府。
她的声音微微发哽。
“师尊,我会努力找到万全之法留你魂魄,等我。”
铜钗入脑,元冲子在她的低语之中,沉睡一般闭上了眼睛,终于恢复了静穆祥和的模样。
褚望北和金小娥帮她一起取下尸体上的锁链,妥善安置。
周南因的手忽然停住,侧了侧耳朵凝神听着什么。
她心念感知到有人焚烧了她的传讯符,是早年间留下长安木家的那一张。
很快,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男嗓:“吉儿,犬子病危,盼你能赶来长安救一救他!”
是木家老爷。
景真他,不是在建康会试?
几天不见,怎么就回到了长安家里,怎么就病危?
周南因猛然站起,下意识地要用雨打飞花引路,去寻景真。却想起七十二枚金针已尽数钉在元冲子体内。
她向褚望北交代了如何处理尸身,又嘱咐金小娥务必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房中。这才步履匆促地出了厢房,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害怕吗?那就面对。
来到正堂,萧梓林正在等她。
“如何?”
周南因很少如此慌张失态,她拉住他的衣袖,急道:“萧师兄,你累不累?能不能陪我去长安一趟?老爷传讯来,说景真病危。”
萧梓林看着她无措的模样,走了下神,想起她是为了谁,又有些怅然。
不过他很痛快地道:“何时走?”
周南因有些歉然:“现在,可以吗?”
“好,走。”
萧梓林理了理背包中一应行医所用之物,再次同她一起,在皇都之中御剑而起。
这一次却是向着西北。
虽然连续两夜没有休息,又经过了斗法与破阵的消耗,周南因还是催动灵力,飞得很急。
到了长安,她循着模糊的记忆找到木府,已是后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