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酆都这个地方,竟然有人会送她消息,而不是趁机敲她十年阳寿。
周南因可实在意外。
她回望竹亭,那抹峻拔的身影,与高崖之上的人影重合起来,心中刚腾起的一丝感激又荡然无存,被恨意取代。
她冷声道:“说吧。”
慕容铮抬手向她挥出一张纸,说道:“这上面是所有来小酆都买过这种蛊虫的人,周真人也许有用。”
薄薄的一张纸笺,飘得轻且缓,却穿过了十来丈的距离,稳稳地落在周南因的面前。
她伸手接住,看见上面记着长长的一串人名。
以周南因的性格,受人恩惠绝不会不声不响,但此时面对慕容铮,一句谢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那张诡异的金色面具,将纸张收好,默默转身走出山谷。三人回到麻烦麻烦洞中,又乘竹制小车按原路出了山。
直到走出无趣无趣山的山门,王韶雁终于忍不住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你说他是谁?”
周南因又回头看了眼,山顶起了些浅绿色的瘴气,竹林更显青翠,其他的景物却是看不清了。
她道:“其实我刚才也不太确定,不过现在确定了,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就是慕容铮。”
王韶雁满脸的难以置信。
萧梓林也缓缓摇头,清隽的长眉皱起来:“真是没想到,北邪和南诡行事风格迥然不同,却竟然是一家。”
“慕容铮这个人我虽没有见过,倒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还以为他该是孤高自傲的一个人,今日看来,似乎也算平易近人。”
王韶雁不满地哼了一声:“他要砍你的手,哪平易近人了?”
“南因,你没想过动手吗?想的话,我们现在杀回去。”
不管打得过还是打不过,世上就没有王韶雁不敢砍的人。
“没有胜算。”
周南因摇了摇头,拿出那张纸来铺平在一块石头上,纤细的指尖从上往下依次滑过那些人名。
王韶雁和萧梓林也凑近了一起看。
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那是这些人里她唯一一个认识的。
萧梓林:“唐之策?”
王韶雁:“姓唐的?他买蛊虫害死大家?不太可能。他那么废物怎么敢向玉堂宗那个高讼子动手的?”
周南因:“废物?他是太清宗的掌教,师姐为什么这么说?”
王韶雁对“秘事”这些东西最感兴趣,对中土各个宗门的了解可比周南因多得多了。
她道:“他能当上掌教,靠得全是拍马屁和笼络人的本事。谁知道他给杨一浮灌了什么迷魂汤了,那个傻小子对他简直言听计从。大伙都说,他才是太清宗的太上宗主!”
“他既为掌教,天灵地宝自然随他取用,可就是这样,还突破不进玄重境,你说是不是够废物的?”
“我师父说过,这就是太清宗收徒入门太过宽松的弊端。什么人做什么样的事,资质太差就不该修仙!”
周南因又将目光凝在纸上那个名字上,缓缓道:“我记得我师父说过,来小酆都交易,绝不用担心会被泄漏出去。本该是机密的名单,他为什么会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