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会说,怎么不对着霸霸说几句?程喜酸了。
小承悦可不知道爸爸心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眼泪汪汪地指着他,一顿奶声奶气的控诉,连出去躲羞的季陶都忍着尴尬跑了回来,一大一小联手将人数落了一通,硬是压着他道了歉,并且保证以后都不再犯才罢休。
程喜:“……”
看着两人愉快地击掌庆祝胜利,程喜抱着头往地上一蹲,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季陶家比他们本来要去的地方要近大半,不过因为他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一行人路上走得很慢,拖拖拉拉的还是用了三天时间才抵达。
“过了这片林子就到了!”眼看家门近在眼前,季陶一扫之前的虚弱,整个人都精神了,“我这一走就是近三个月,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崽崽偏过小脑袋:“纪伯虎(非错字)~这就是你说的近乡情怯咩~”
“哈哈——”季陶大笑,“悦悦的记性真好,不过这个词用在此刻的伯父身上不大妥当,马上就要见到家人了,我心里只有愉悦的。”
“诶?”小承悦虚心请教,“那应该用什么词呀~”
“唔……”季陶笑道,“要形容我此时的心情的话,可以用‘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等一会儿亲人相见,则可以用‘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这些词的意思是……”
一大一小走在最前面,一个讲得细致,一个听得认真,落在后面的程喜黑着脸,心里快委屈死了:崽崽是自己的儿子,一路上偏偏跟酸秀才走得很近,哼~也不知道掉书袋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跟自己习武呢!
小承悦还不知道爸爸已经打翻了醋坛子,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哼~谁叫他有事没事的,总敲崽崽的头?他这么聪明的小脑袋,万一被敲傻了肿么办~
上河村如他们这一路上见到的村子一般荒凉破败,应该说整个大梁朝如今就没有富裕点的村子,沉重的赋税、接二连三的劳役,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得百姓直不起腰。
一行人走进了村子,许久都没有撞见半个人影,冷冷清清的仿佛鬼村一般,感觉渗人得很。
季陶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脸上浮起一抹沉痛:“奸臣当道,民不聊生……”
“我知道~我知道~”小承悦欢快地举起小短手,“接下来应该是‘王朝气数将尽’……”
季陶慌忙去捂他的嘴巴,紧张地四处张望:“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是谁教你的?”怀疑的视线落在除自己之外唯一的成年人身上。
程喜:“……”他比窦蛾还冤!
“我听别人说哒~哎呀太久了,记不得啦~”崽崽奋力挣开他的手,眼珠子四周乱转,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季陶:“……”
季陶瞥了程喜一眼,这一眼沉甸甸的,带着警告:“悦悦,伯父知道你很聪明,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谨言慎行,有些话需要埋在心底,半个字都不能往外说,否则不仅你自己会引来灭顶之灾,就连听到这些的所有人,包括大家的亲属都会受到牵连。”
程喜:“……”教孩子就教孩子,看我是什么意思?那话真的不是自己教的,他有这种才华咩?原来有时候被人高看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诶?”小承悦不明所以,但在秀才严厉的视线下,乖乖地点了点小脑袋,“崽崽知道啦~以后都不说这个话了~”
季陶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转身带着众人,来到一座小院子前。
虽然他有秀才的功名,可家境着实一般,家里的房子跟村里其他人家没什么不同,不过里面收拾得倒很干净,不像普通农户般乱糟糟的。
唯有院中一棵巨大的桑树,树下立着一张石桌上刻着棋盘,为家里增添了几分书卷气息。
大梁人普遍成婚比较早,季秀才时年四十有二,膝下两个儿子都已经长成,连孙子孙女都有了三个,最大的是个姑娘,已经六岁,最小的才九个月,还抱在怀里没有断奶,中间的小子四岁多点。
儿子和老妻都还在外忙活,季陶支使大儿媳妇去叫他们回家,稀罕了一阵数月不见的孙子孙女,将老二推到崽崽面前:“这就是伯父跟你提过的东东,你们年龄差不多,一起玩去吧。”
小承悦知道凡人跟自己不同,已经放弃对年龄的执着了,看着跟前和自己差不多高,正吸吮着大拇指的小崽崽,歪着头道:“你好呀东东,我叫承悦,你可以叫我悦悦~”
东东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连声音都好好听,激动得脸都红了:“悦悦妹妹好~哥哥带你去玩叭~小蚂蚱好可爱哒~像妹妹一样可爱~”
“我是男孩纸~”小承悦瘪起小嘴巴,不开森,“东东哥哥~你的眼睛是坏哒~”
“不可能!”东东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悦悦肯定是妹妹,你这么漂亮,还辣么软……”
小崽崽的视线下移,“除非,除非你脱下裤子,给我看小弟~弟,不然就是骗银~”
小承悦满脸惊恐,赶紧抓住了裤头,鼓起腮帮子,奶声奶声地骂人:“臭~流~氓~”
东东不服气,非要去扒他的裤子,崽崽奋力反抗,两个小崽崽很快打成了一团。
程喜吓得赶紧去将他们分开,就自家崽子这怪,别把人打出好歹了!
可即便是他见机得快,东东还是被打得鼻血长流,哭声震天地叫着不要跟他玩啦!
小承悦在上河村的第一次交友活动,就此惨淡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