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人甚至没有抬头看她,只是麻木地重复着抱歉。
彩色的皮球在地面弹起,滚落到远处。
杭澈认得她,立刻蹲下一只手帮助女人捡散落一地的文件,几张住院证下压着一张死亡证明,女人匆忙地抢过证明收了起来,眼神飘忽有些狼狈地起身挎着一个雪花布军用袋,杭澈戴着口罩愣在原地,但女人抬眼还是认出了她。
“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女人故作坚强喃喃自语,数根银发在灯光下泛着光。
杭澈如鲠在喉,一句节哀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边收拾散落一地的日用品,玩具。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他警犬的故事,后来的时间里冬冬都一直相信自己很厉害。”
临走前女人朝杭澈深深地鞠了一躬,杭澈弯腰抬手想扶她,女人脚步龃龉地往大门外走去,她的脊背早已经被压弯了。
杭澈左手微握,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无能为力。
宋知拿着单子上来时,见杭澈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怀里抱着一颗彩虹色皮球一言不发。
杭澈眼前出现那双熟悉的运动鞋,她微微抬头,棕色的眼眸周围通红一片,似乎有万千委屈无处宣泄,宋知心一阵绞痛预感不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杭澈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碰到了一个母亲。”说了一半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她办了出院手续。”
这两句话仿佛花了她极大的力气,宋知心软成一片,似乎遇到杭澈之后,她也极其容易共情,宋知往杭澈身前走近一步,轻轻揽过她靠在自己身前。
杭澈抬起左手抓住宋知的身后衬衫,不过一会肩膀微微耸动,极力压制着哭腔,“冬冬不在了。”
宋知心里一股莫名的触动,微微酸涩,她见过那孩子,几天前,他很可爱,也很聪明,不怕生,也不怕疼…
感觉到腰间收拢的力度,宋知手上拿着单据轻轻拍着杭澈的背,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当晚,宋知站在路口,拍了17辆没有礼让行人的违章车。
杭澈的手臂恢复得不错,除了上臂无法动弹还需要复健以外,手指没有太大问题,所以一时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再绑着宋知照顾自己。
宋知连续出差外地开了两次庭,急匆匆当天就赶了回来,因为第二天黎浦的第一场官司正式开庭,二审一般很难改判,但宋知不愿意打击黎浦的积极性,何况她这两个月准备得足够充分。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黎浦便拎着一堆材料在小区门口等着宋知,两人来了法院门口,那一对夫妻竟是比她们还早。
黎浦看着不远处的当事人夫妻,站在原地一直深呼吸,宋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陪着你,别紧张,作为主讲律师,你要相信自己的专业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