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这家伙心里最苦涩、最无力的时候,默默陪伴他一程,沈夜余愿足矣。
“说完了么?”沉寂良久的萧弋,终于冲沈夜转过了脑袋,落拓浅笑。
“说完了,就快来帮我砍断这些锁扣。”他欲盖弥彰地把苍白的脸颊隐到兜帽后,好似这样做就能藏起自个儿的满面病容。
兴许这家伙自个儿都还没意识,他的声音,永远有股子撩拨人心的魔力。
但凡他随随便便地发个声、吐个字儿,就总有人的心弦会为之一颤。
沈夜就是这个人。
他走上前去,瞥着这家伙被精钢机括锁住的手脚,只觉得比自己遭这番罪还难受。
“他们这样锁了你多久?”
“还好,也就从天亮到天黑而已。”
“……”
“我都还没觉得怎样,你在那儿义愤填膺什么?”
“……把眼睛闭上。”
沈夜让萧弋闭上眼,不是没道理。
话音未落,他已拔剑出鞘。
只听锵锵几声虎啸龙吟,剑刃就劈断了绑缚着萧弋四肢的锁扣。
寒芒挥洒、火星飞溅,那剎那涌现的光耀,确实刺得人眼睛生疼。
等到沈夜那柄全新的六斮回到鞘内,如蟠龙出海般的剑气逐渐消弭,萧弋才徐徐撑开了眼帘。
“太子殿下这剑用得果然顺手,不枉我煞费苦心。”他顶着张苍白到不真切的脸庞,冲着沈夜微展笑颜。
纵然瞳光比满天的星辰都清亮,可这家伙那一脸的病气,始终还是无可遁形。
沈夜瞧着这家伙朝自己眨眼,心头倏然滚烫烫的。
此时此刻,他总算感觉自己窥到了少许这家伙的本真。
对,总是喜欢半开玩笑,言谈举止一向翛然且暇逸,可实际上满腔赤诚从未变色——这才是这家伙该有的样子!
前些日那阴损又狠绝的恶人相,分明就是一层唬人的伪装,全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想来,这家伙虚张声势的样子,委实是好笑得很。
不过沈夜也很清楚,现在并不是深入探寻这家伙内心的好时机。
原因很简单——还有更紧迫的事,等待着他二人。
“那天你故意强绑了刘和豫,让我有机会向他问清当年亲军都尉府火情的来龙去脉,我的确从刘和豫那里了解到许多隐情。那场火灾,很可能并非意外,而属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