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沈曦行这号前锦衣卫指挥使,她萧晼拢共也就见过一次,二人真没什么大关系,她远不至于到了要为此人报仇的地步。
马车左右她都已征用,不得对这车上的一切负个责?
也罢,她本就无权定夺他人生死,那便带这病小子一同上路吧。
“你叫萧晏之是吧?对不住,眼下看来,不论你愿意与否,都只能和本宫走这一趟了。”
这位长公主殿下说着就将萧弋身子推回车内,“啪”地一关车门,挥鞭催马再度启程。
殊不知,馨宁长公主萧晼要去的目的地、也即是谢峻穷追不舍叫着不能去的那处方位,跟玑玄子前面对萧弋提及的“风水宝地”,实际就是同一个地方。
那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脉,山下草木繁茂,山上白雪皑皑。
由于西南边陲独特的气候,山脚一代湿热难耐、毒瘴弥漫,蛇虫鼠蚁层出不穷,可半山腰往上,就又变作千万年冰霜不融,雪色直入云端天境,积得比任何一座山都厚。
能够将人吞噬的狂风雪暴,时时刻刻都在山上肆虐。
人一旦进山,几乎就没了活着出来的可能。
燕京郊外,萧弋与沈夜对战的那座雪峰,和这处山脉相比,可就是小巫见大巫,连提鞋都不配了。
这就难怪,谢峻因何哭爹爹告奶奶,也得求着萧晼不要去。
大邺的馨宁长公主,孤身匹马就要勇闯龙潭虎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陵沧侯府被天子萧晃追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区区几百里路,对马兄实在小菜一碟。
第二天一早,萧晼赶着马车,已至山脚。
当地百姓都知此地凶险,数十里外便不敢靠近,萧晼走这一程,脚下无路、目中无人。
面对莽莽雪山,萧晼仓皇四顾心茫然,却见车内的萧弋,凭借仅有的气力将车门推开道细缝,也和她一样,静悄悄地望向山间。
“你来过这儿?”
萧晼靠在车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萧弋。
“……”
萧弋微末地摇摇头。
“也是,脑子没毛病的人,谁会想到这里来……”
萧晼看萧弋人之将死,也就不再在乎那许多,无所顾忌地吐露心声。
“二十多年前,本宫的四哥四嫂拜访陵沧侯府后便失踪,我们定当是率先在滇地展开搜寻。这个地方,谢老侯爷自然也曾派遣过很多队人马。可是派去多少人,就折损多少人,进山的队伍,全都有去无回。谢老侯爷不忍再有无辜之人丧生,也便下令陵沧侯府众人、一律不得进山。”
本宫近来却一度在想,或许还是应当回到四哥最初失踪之所瞧瞧。此番前来陵沧,本宫便是想要央请谢家再行驰援搜山。侯府人等自然是要拦着本宫,但搭上性命又如何?本宫不怕!他们越是要阻挠,本宫就越是要犯险!人也好、尸也罢,本宫都誓要找到四哥四嫂!”
长公主殿下咬着银牙,又回眸瞅上萧弋一眼,神色渐转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