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赟……要是萧弋没猜错,这位唐公子,和那个不可说的人,关系同样妙不可言。
“唐兄,这张床是烫屁股吗?”
“哪儿能,我只是——”
“只是不可置信,一个人怎么能活两百岁。”
“嗯。”
“没见过那位前辈,我也不会信……唐兄,前辈说他收过两个徒儿,一个——”
“一个号‘玉锵子’,一个号‘璆鸣子’。”
唐赟沉吟着起身,挑开窗户一条缝,瞧瞧外面的天头。
“我这就出发,一夜时间理应足够打个来回。”
“那就有劳唐兄。”
萧弋眼里微光莹耀,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玑玄子前辈他,也许和唐兄所想,不大相同。”
唐赟听了这话自当不解,萧弋随后便同他解释,玑玄子多么多么今非昔比,多么多么表里不一。
简而言之,唐赟到了往生楼,看见最为离离原上谱的那个,就是玑玄子没跑了。
“好,那晏之贤弟你先好好休息,咱们明早再见。”
唐赟将信将疑、似笑非笑,顷刻从秦家大宅飞身而出。
萧弋瞧着唐赟离去,长睫阒寂地轻颤。
如今他这颗脑袋,已再揪不出一根黑毛,虚晃的烛光打在那如瀑的银丝上,只将原就惨白的脸色,映衬得薄透如雾。
猛一看,这家伙整个人就似一抹飘忽不定的烟云,但凡开个窗、进个风,就能轻而易举教他化为乌有。
陈年痼疾、旧患新伤、还有那提前预支的最后一点生命的原力,随便单拎出哪一样,萧弋这强弩之末,想要荣登极乐还不是信手拈来。
可饶是这样,这家伙照旧本性难移,摇摇晃晃地就从床上爬起了身,一步一咳地去往屋外。
好好休息是不可能好好休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好休息。
正因为命数已到穷途末路、要干的事儿却仍有太多,他才更得把自个儿还能喘气儿的每一时、每一刻,都牢牢地抓紧在手里。
就好比当下,这家伙就认为自个儿有件不得不去做的事儿——他算定秦绯遇到了麻烦,这麻烦,又恰恰因他而起。
而找上秦大小姐的人,实也不难猜,正是前来拜会秦敛的小侯爷谢峻和鸿胪寺少卿纪泱。
今儿早上《皇朝时报》一经开售,燕京上下即刻就成了一锅沸水。
上至王官贵胄、下到贩夫走卒,无一不对沈夜之死唏嘘慨叹。
谢峻与纪泱两人,就是在读完这期报纸后,满心惊愕与激愤,不约而同地到访秦家。
沈夜被削官通缉,已够令人糟心,全京城都始料未及,他的死讯也会接踵而至。
消息毕竟由《皇朝时报》刊登而出,来找守中先生求证实情,铁定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