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没事儿吧?!这么上赶着投胎,到底哪儿想不开?!”
这老孙子身边,刚好垒着一打酒碗。
他刷刷刷将这摞酒碗在矮几上一字排开,又绰起酒壶,咣咣咣给每只碗都满上酒,然后指着这排碗怪叫。
“瞧见了没,平常人,起码得活这么久!”
一语言罢,这位老前辈便从后往前,一只一只地举起碗来豪饮。十有七八的酒碗,一眨么眼就已一滴不剩。
他打个酒嗝,一把胡撸空碗到一边,又继续依次端起剩余的三两只碗。
但跟刚才不同的是,这回他没有一口气儿将酒饮尽,而是每只碗都多少留了个底儿。
“可你不是平常人啊小朋友!这才是你!”
这老孙子对着仅余的几个碗底儿,手指关节敲敲台面。
“而我若真做了那种药给你吃,你就会变成这样!”
他说着就把后两只碗里的那点残酒全倒进第一只碗,接着便又收走没了酒的空碗。
这时候,矮几上就只剩一只碗,当中的酒满打满算,也就比半碗再多上一点。
萧弋瞅瞅这只碗,却不见诧异,反倒闲散低头、嗅个酒香。
“前辈,这药多长时间能制成?”
“……”
“三天够不够?”
“……”
玑玄子还在怔神,萧弋已放归两只老猫去玩耍。
跟着他便走往了屋外,背对玑玄子,不羁地摆摆手,拿个后脑勺同这位老前辈道别:“三天之后,我来取药。”
出了无念阙,萧弋抬眼看看渐黑的天头,一转身就踏上了通往云端金顶的山道。
甭管穿得多厚重,他的身影也是尽显单薄,走出的每一步都摇摇欲坠。
无象殿后耸立的山头,是砚岭地界的第一高峰,名曰无极峰。
山上又有高塔一座,曾是往生楼代理楼主掣云叟的居所,叫作无量塔。
现如今,楼主大人和掣云叟二位,就是在这塔中闭关。
萧弋的咳声纷至沓来,不可能不叨扰到这两位大人的清修。
他在塔下循规蹈矩地立定步伐时,掣云叟也从塔顶露面。
“萧总领,你身体抱恙,为何不在无念阙中休养、硬要来打搅今上?”
这位代理楼主又已戴回了人皮面具,瞅不着脸,就只剩来自幽冥的声音。
阴嗖嗖的风肆意呼号,将掣云叟的鬼语刮得满天乱飞。
同一时间,塔内的楼主大人也已发话。
“萧卿——”他影不现、声先至,“你来见孤,有什么事么?”
萧弋不卑不亢朝着无量塔低首行礼。
“先前今上意欲嘉奖属下,曾问属下想要什么,属下现在已想到了。”
“哦?你想要什么?”
“属下想借‘逆鳞’一用。”
萧弋这话才一出口,就听掣云叟的枯手“哐”一下拍上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