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萧弋语气多欠揍,事实都确如他所阐述。这一点,沈夜无力反驳。
“哦对了,还没来得及向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致谢,”萧弋三声咳夹杂两句话,“大人助我族平定内乱,对我族仁至义尽、恩重如山,我想阿肇定当已对大人说,今后愿为大人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
“……”沈夜听了萧弋之言,继续沉默。
只怪这家伙又说中了。温让获救、萧诰被俘的那一顺,萧肇即刻在沈夜面前跪下,郑重其事对沈夜道,他愿率领阖族上下、誓死追随沈大人左右。
“沈夜,你走吧,不要管我了……”萧弋背脊再难挺直。
然而沈夜如同听不到似的,一步便跨入屋内。
“别过来……”萧弋放开撑着柱子的手,摇摇晃晃地往里侧去。
可沈夜依旧不听话,他走一小步,沈夜就跟着走一大步,顷刻便到他身边。
萧弋却连眼都不抬,仍向里屋踽踽前行,咳声愈发急促、步履愈发趔趄,好似随时都有摔倒的风险。
“我扶你去床上躺下。”沈夜如影随形,冲萧弋的胳膊肘伸出手去。
萧弋却狠狠推了一把沈夜,沙哑吼道:“我说了,别过来!”
不奈,他身体着实太虚弱,这一下的后果,沈夜屹立不倒、没遭受任何伤害,反而是他自个儿风雨飘摇。
的确,萧弋自作自受,因为用了太大力而难以维持身体的平衡,两条腿不受控地几步踉跄,便与沈夜面对面,满口鲜血飘洒而出,刚好赏了沈夜一身血雨腥风。
千秋岁(二)
57千秋岁(二)
原来这就是萧弋抵触沈夜近身的原因。
沈夜进屋之初,萧弋就感到自个儿的喉头丝丝腥甜。他早有预感,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就要血如泉涌。
虽然他病入膏肓早不是什么秘密,可他还是不想让沈夜看到自己的落魄与不堪,一点都不想。
沈夜瞧着那一大滩不属于自己的鲜血,却在自己身上不住滴淌,似乎也明白了萧弋为什么突然有了脾气。
这只小猫儿,平常潇逸且温和,可以任由旁人在脑袋上撸毛,然而一旦被踩痛了尾巴,也会冲人挥动深藏的利爪。
“沈夜……我也是有脸有皮的……求你别再看我……你走……”萧弋沉重地喘息,一张血口无力地开合,声音低若蚊蝇,就像只穷途末路的老妖怪,做着魂飞魄散前最后的挣扎。
沈夜一言不发,冷冽似寒冰,静默如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