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的身体也在此际到达了极限,再往前走几步,他就感到喉头一阵腥气上涌,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口鲜血如山洪倾泻。
心脏与肺叶都似遭着冰川激流的千刀万剐,萧弋咳声不止,腰背都已没法儿挺直,不得不扶着身边一株小树急剧喘息,脚下方寸土地,皆被他咳出的血色染红。
他拿手背拭了把嘴角,抹去唇边的血渍,满不在意地又将手在身间蹭蹭,休息片刻便准备继续前行。
举目前望,可见林子正中央有一大片空地,难得地寸草不生,与四周草木遮天的环境一比,极度格格不入。
萧弋正打算前去一探究竟,岂知脚尖都还没离地,就见他倚靠的那株树后,忽而多出来一条颀长的人影,冷冷清清,悄无声息,瞧着很有点渗人。
萧弋无奈哂笑。
不愧是本事比天高的男主呀,一道尾随着他,却教他毫无所察。
他刚刚那咳不成声的窘迫,也一准儿被一览无余。
“沈夜,你还真是好兴致……”萧弋不得已转过身来,扶额浅叹,“这么偷偷地跟着我,很有意思么?”
沈夜这时已回归了冷峻之姿。他侧目瞧了瞧萧弋脚下的血迹、又再看看萧弋苍白如纸的面庞,一双渊目深沉无波:“自然有意思。有你在前方先行,我跟着你,便相当于预知了凶险,所以来到此地,可谓毫不费力。”
“这么说你该谢谢我。”萧弋漠然冷哼。
“没错,该谢,”沈夜往前迈出一步,将自己的身躯挡在萧弋身前,“接下来便换我探路,就当是我对你的谢礼。”
“却之不恭。”萧弋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再度抵唇低咳。
打这时起,萧弋同沈夜都不再开口,沈夜在前、萧弋在后,两人就这样形同陌路地走往那片空地。
离得空地近了,沈夜便停下步伐,从地上摸起粒儿小石子,向前方抛去。
小石子落地之际,空地周遭无数肉眼难见的边边角角,瞬息之间便射出了成百上千支寒光森森的利箭。
假如踏上空地的是号大活人,那就铁定逃不脱被射成筛子的命运。
诚然,萧弋和沈夜谁也没被射成筛子。
俩人安然无恙地瞧着乱箭扫射完毕,便又绕着空地转上了一圈。
过后稍时,沈夜小心翼翼踩下了一块略微凸起于地面的石砖,紧接着便听震耳欲聋的机括运转声响起。
狂沙席卷、地缝开裂,惊天动地的巨石轰鸣中,空地中央,自地底冉冉升起一座高台。
待一切尘埃落定,机括运转停歇,萧弋定睛去看,只觉得这座高台与敖人后山的祭台有些相似,但远比敖人的那座宏伟壮观。
高台正前方筑有笔直的石阶,沿石阶上行可直达台顶。
一方又长又宽的石盒,就嵌放在台顶的高架上。
却不知这石盒里头装盛的,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天机令。
萧弋正欲登上高台,沈夜却又将他拦下。
“恐仍有危险,我去。你在下方接应就好。”沈夜目色冷凝,口吻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