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闻昙的自省、还是唐赟的质问,沈夜全都一字不落地听完,可他依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洛阳城的焦尸案,远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但经过今夜,沈夜不免察觉蹊跷。
包括唐忍、满庭芳、还有那名布政使司盐法道的官员在内,所有化作焦尸的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不爱女子、爱男子。
“多谢闻昙大师如实相告,”唐赟插起胳膊踱上几步,仰望塔中那尊顶天立地的大佛,不屑一笑,“呵,佛门……”
转瞬间,他便纵身而起,脚尖点着大佛身躯,施展轻功一路向上,几步跃至塔顶,站在佛像肩上:“我那知韧兄长生时憋闷、死时凄惨,陆尧年对他不起,这就权当是我替他报仇了。”
一语未落,他已抽出腰间软剑,一剑便往佛头一侧削去。一缕白芒灼目,大佛一只垂肩的大耳,霎时已与佛头分家,飞速往塔底坠去。
沈夜和闻昙俩人原本都离得大佛身躯较远,哪知闻昙眼见塔顶突发状况,竟然蓦地冲向佛耳坠落之处。
与唐赟相较,这位大师的举动,着实是更出人意料。
唐赟居高临下,必然瞧得一清二楚。
“瓜娃子……”他不禁狠狠咬牙咒骂,瞬时又飞身直下,速度直比下坠的佛耳还快,一眨眼已抢到闻昙身侧。
电光石火的一霎,唐赟软剑在闻昙身上一卷、手臂再一扬,就将闻昙抛出几丈外。可那佛耳也已与他仅有一尺之遥,眼瞅着就要将他砸中。
说时迟那时快,沈夜忽也闪身而来。只见一束疾风回旋,沈夜手上青锋乍现,六斮剑已一瞬将佛耳劈成两半。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向唐赟胸前一推,唐赟因此退后数步,也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
沈夜收剑入鞘,六斮铮铮龙吟。
却不知怎的,他起先垂着眼眸,视线似乎在自己推开唐赟的那只手上停留了稍时,随即便又往不远处的地面望去。
若无外力阻挠,此时沈夜目光的落点,便该是佛耳砸落地面的位置,刚刚闻昙也是冲着那方寸之地扑去。
唐赟在与沈夜遥遥相对的地方喘着粗气,似也意识到什么。
冲沈夜抱拳致谢时,他的两条胳膊高抬,将自个儿的前胸遮挡了个严实,像是对某些事情不太放心的样子。
见沈夜并无多言,他才隐约松了口气,慢悠悠放下两手。
另一头,闻昙挣扎起身,满脸悔恨:“唐施主,你为何要救我……”
唐赟看向闻昙,勾起抹若有似无的哂笑:“闻昙大师,不伤你分毫,我说到做到。你反倒好,借我之手自裁,那我必定不能教你得逞。”
他说罢便潇洒转身,往塔外走去:“好了,我想在这儿做的事儿都已了了,就不再打扰曦行兄与闻昙大师。告辞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