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从桌边站起身来,一退再退,不多会儿就彻底远离了萧晃与王氏,把这一夜的清风朗月,都一股脑地留给了那二人。
后来萧晃与王氏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萧弋并不很清楚,他还另有些事儿想做。
与徐飐走到隐秘处后,萧弋便趁机将自个儿在南海天机岛上的经历复述给徐飐。
前些时日,他其实已在与徐飐的飞鸽传书中,简要说过太祖藏于天机岛的佩刀“逆鳞”被往生楼所获一事。
沈夜回京后,也对徐飐禀明过南海见闻,徐飐结合萧弋与沈夜二人之言,实则忧虑万分,但因已另有计较,在给萧弋的回信中,就并未对此事多说什么。
此刻再听萧弋提起“逆鳞”与“天机令”,徐飐方才又长叹道:“我大邺立国百余载,‘天机令’都仅为传言,真实性并不可考。那时陛下执意让你去盗取敖族圣物,我本就极力反对。太祖皇帝的那柄环首刀,也许当真不过是一柄利器,不用太过在意。”
萧弋却摇摇头,若有所思:“往生楼费尽心机寻找天机令,代理楼主掣云叟更不惜亲自出马前往南海。我始终认为,他们定是想靠天机令的力量做些什么。”
徐飐拍拍萧弋肩膀:“往生楼与其幕后操控者确实仍需调查,但那个人,不是非你不可。”
萧弋原还想再和徐飐说些自己关于往生楼幕后之人的猜测,但山间风冷,他又开始不住低咳,脸色苍白如纸,只得在徐飐的催促下回屋休息。
他的确是病体难支,在床榻上躺倒,不一时便昏沉睡去,却没料到,梦中的世界,竟然很“精彩”。
这是个奇怪的梦,时代不明、场景不明,唯独几个人物的样貌格外分明。
这些人中,有一二十年前还是青壮年的萧晃,有年轻貌美的王氏,当然也少不了萧弋自个儿。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梦里,萧弋成了个两三岁大的小不点,一会儿趴在王氏的怀里,一会儿骑在萧晃的肩头,像个被宠坏的小霸王,耀武扬威地对萧晃和王氏吆喝着“亲亲抱抱举高高”。
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明知是梦,萧弋却没来由地不愿醒来。
有父母相伴的人生,他活了多久就渴望了多久,可在现世时,他无论如何想像,由始至终都没做过这样的梦。
没成想,穿书后,只短暂地与萧晃和王氏一同吃个饭,他便梦到了这两人,不但梦到了,还是他们身为自个儿父母的样子。
萧晃和王氏,在为人父母这件事儿上,简直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可无论怎样,他二人也是原身的骨血至亲。
甚至在当前看来,这两位对待萧弋也并没想像中糟糕,他们似乎都已意识到自己曾经的行为有多丧心病狂,也都有心想要弥补。
自打穿书,回现世便成了萧弋的夙愿。
但仅此一夕,突然间有个奇怪的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在这里多待一天,兴许他就能多欢享一天父母双全的时光。
这不正是他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