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却在墙根下的一撮草丛中,瞥到了某样东西。
唐赟顺着萧弋所指,弯腰将那东西拾起,就着微弱的月光,跟萧弋一同瞅了一瞅。
一块带有些厚度的绢帛,小半个巴掌大,黑底暗纹滚金边,两端还各有一根细长的带子。
“这是……?”唐赟面带疑惑。
“……温掌印的眼罩。”萧弋沉声答道。
唐赟点头:“有道理。听说温靖谦曾自损一目,平日里便是佩戴眼罩示人。如此看来,他早些时候到过这里。可他把眼罩遗留在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他正沉思,忽又迅疾偏个脑袋,竖起耳朵听了听远处动静,然后压低音量提醒萧弋:“那边有人来了。”
却听萧弋道:“或许就是来找这东西的。咱们把这眼罩放回原处,暂且到暗处瞧瞧。”
刚躲进城墙暗影中,萧弋和唐赟就看见一幅奇异的景象。
几个白花花的影子,一时分散、一时聚拢,但大致行进的方向,正是这头的城墙根。
等这些影子离得近了,就能从身形隐约辨认出,这应是一水儿的女子。
这几个女子体态各异,瞧着七老八十的有、二八芳华的也有,特殊之处却在于,她们每人都是身穿白袍。
那袍子还连着个头套,直将她们前脸到后脚都遮个滴水不漏,只在眼睛的位置开两个小洞,用以视物。
这样一看,萧弋头戴兜帽的一身装束,除了男女装与颜色的区别,倒是与这些女人的打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假若定睛细瞧,就能看到这几个女人手上,还都捻着一串佛珠。
再侧耳倾听,便又能察觉,她们嘴里头,时不时地还吟诵着奇怪的经文,当中好似有几句是什么,“净念慈航菩萨,通天彻地,净度万物”……
“净念慈航菩萨?”萧弋在暗影中若有所思,“我孤陋寡闻,竟不知西天佛国有这号人物。”
唐赟摇头道:“不怪晏之贤弟,我也是这几日才偶然听闻,近一年来,洛阳这佛学圣境,新兴起一派别,称作“慈心净宗”,门众皆是女子。据说这宗派行事隐秘,鲜少在外露面,我也不十分清楚,只知她们信奉的神明,即是这个名为‘净念慈航’的菩萨。咱们见到的这几人,应该就是慈心净宗的使徒。”
如萧弋所估计,这几个女人好像在紧锣密鼓地寻觅着什么。不一时后,便也有人在草丛中找到了温让的那枚眼罩。
在这人的招呼下,其余人等相继聚集。众人窃窃私语一番后,便排成一列,准备一齐返回来路。
由此可见,她们确是为了温让的物事而来。
唐赟低语:“温靖谦和纪子渊的失踪,该不会和这个‘慈心净宗’有关?”
萧弋沉吟:“不是没可能。”
这时又见那一众女子中,排在最末的那个,身形小小一只。
其他人走出大老远,这人才小跑着跟上队伍,鲜艳的小裙子一角,也在她跑动中,不可避免地从白袍下露了出来。
这条光彩夺目的小裙子,无论款式还是面料,都属京中最上乘,教人只看上一眼,便印象深刻。
不出意外,它当是来自萧弋的一位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