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微一侧目,便将这人与《天机令》一书中的某一角色对上号。
而谢峻手上颠两把扇子,挽起个笑容,已走出院子与此人示好,并称呼此人为“靖谦”。
温让,字靖谦,从被没入宫中、遭了宫刑的叛臣温闳之子,一路做到了老皇帝的近身内侍,随老皇帝出入宫闱,在书中一度官至司礼监掌印,贵为大邺内廷十二监之首。
这一年早些时候,鸿胪寺少卿纪泱为替温将军幼子温铭报仇,曾与人同谋,在江夏清源山庄设下个死局。
当时沈夜便已料想,纪泱的那个共谋,正是温铭的胞兄,温让。
沈夜也在那时对纪泱道,便是这个常年住在深宫中的温让,欲借纪泱之手为幼弟复仇,也欲在事成之后置纪泱于死地。
关于温让的那只右眼,《天机令》书中只略微提及过一两句。
据悉,温让几年前到圣上寝宫中服侍时,一个不小心,撞见了什么不该他见的人或物。为求活命,他当即狠下心来自戳一目,并对天起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圣上念在他年纪轻轻,多年来尽心尽力侍奉左右,从没出过岔子,便大发慈悲地没有杀他,仍将他留在身边伺候不说,对他狠绝待己的行为还大加欣赏,彻底把他当做了心腹。
皇恩浩荡,温让从此扶摇直上。近年来圣上执迷长生之术,十天半个月上不了一回朝,下面呈上来的许多折子,都是温让代批的。
温让这个角色,书中正面出场不多,却在全篇结尾“一枝独秀”。
书里大结局的部分写道,圣上病危,温让大权在握,扶植新帝登基,起初那几年,都是他这一介宦官把持朝政。
新君忌讳沈夜功高盖主,温让便建议新君扣押秦绯及秦家一众亲眷,而后赐予沈夜一杯鸩酒,让沈夜用自己的死来换取秦家人的生。
由此可见,此人不是反派、胜似反派,沈夜走向be,此人功不可没。
萧弋也是这时才知道,他这原身的父皇派来南海宣旨的使臣,竟然就是温让。
此人虽然刚刚历经一劫,但始终保持着温润的神色、谈吐自有威仪在,锋芒不露、胸有丘壑,一看就长了张干大事的脸。
关押萧弋的这处小院,谢峻要来就来、要走便走,敖人手足也不敢阻拦。谢峻这便出了院子,走上前去与温让相互施礼。
这位小侯爷流连皇城的时候,同温让多少见过几回面,二人彼此识得对方,却也算不得多相熟,更谈不上什么好感不好感。是以他虽走上前来对温让聊表关心,说的也都是嘘寒问暖的场面话。
温让出于礼节,同样很恭谨地回应谢峻,同时也一再表达了对锦衣卫指挥使沈夜的诚挚谢意,并说待自己返回中原,一定上达天听,将沈夜协助敖人平乱之义举,一五一十地呈禀圣上。
再跟谢峻聊上几句,温让便向谢峻告辞,说萧肇已妥善安排了他与随行人等下榻的客宿。
临行之际,温让却又阴差阳错地瞧了眼谢峻身后的小院子,恰好瞥到萧弋背靠门梁、低咳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