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陛下环视大殿,萧晟、掣云叟、沈夜,一个挨一个地成为他凝视的对象。
——除了萧弋。
萧晃的目光在萧弋身上一划而过,刻意不做停留。与此同时,他的眼尾微微地一颤,眉心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他似是依然对萧弋有着生理的厌恶,一点不情愿这家伙出现在这里。
别人都没注意,只有萧弋本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位陛下微乎其微的表情。
他默默地偏过身,把脑袋藏到兜帽更深处,冲着自个儿无声哂笑。
“曦行,你做得很好,但你对此人的称谓仍旧错了。当年他谋逆被俘,先皇就已削去他的爵位、褫夺他的封号,将他贬为庶人。他早不是什么‘渭王殿下’了。”
萧晃再开口,也自动地忽略了萧弋此人,似乎萧弋这号大活人,从不存在于这座大殿中。
“呵,大皇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萧晟高高在上安坐龙椅,以胜利者的姿态傲视下方的萧晃。
相应的,萧晃也是头一遭,由下至上去看以往只有自己才能坐的位子。
“景煌,当年先皇念在父子亲情,留你一命,原是要你静思己过,忏悔终生。当年亲军都尉府大火,先皇听闻你葬身火海,也曾倍感痛心。可是,若知你未死,又有如今所为,他在天之灵,又当作何感想。”
“大皇兄,你总提先皇做什么?啧,孤懂了,先皇不死,这把椅子,也照样轮不到你坐!”
萧晟丝毫不将萧晃放在眼里,耀武扬威,振振有词。
“景煌,你蛰伏十几年,就为达成今日之目的,朕佩服你的耐性,也佩服你的勇气。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束手就擒,朕还可以考虑将你从轻发落。”
“大皇兄,你好像一点没搞清楚状况。该束手就擒的人,根本是你!”
“此话怎讲?”
“外面的无量塔,大皇兄你还没见到吧?孤要那塔上的炮筒打向哪里,燕京城就得有哪里化为灰烬!大皇兄当然更不会知道,你的近身内侍温靖谦,也已成为了孤的人。这大内禁卫羽林军,皆被温靖谦控制,大皇兄你,早已孤立无援!”
“哦?真的是这样吗?”
萧晃泰然自若地反诘萧晟,随后便又朝大殿外扬声。
“靖谦,你进来吧。”
又是“砰”的一声,宣政殿的大门再度开启。
守候在门外的温让,听由萧晃旨意,一步跨入殿中。
也是随着这一次殿门的大敞四开,宣政殿外间辽阔的广场,也可被殿中人一览无余。
只见满朝文武和皇族亲眷悉数而来,正分成几个纵列,候于殿前,等待跟随着天子萧晃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