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大人洞若观火,当然瞧出这得力的下属沉疴难愈,能多活一天就得受一天病痛折磨。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你休养两日,再去不迟。”
他这便让萧弋退下,自己转入殿后。
连通无像殿和无量塔的廊道上,前任代理楼主掣云叟,就在中央等候着楼主大人。
由此可见,这位代理楼主对外宣称的闭关潜修一说,并不可尽信。
楼主大人遂问道:“璆鸣,你刚才在殿后都听到了吧。”
掣云叟枯木似的手紧攥着:“今上真的放手让萧晏之去做那件事?如果他失败呢?”
楼主大人阴测测地浅笑:“他若失败,自有朝廷问责。再者,这条路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不是非走不可。我们倘若走不通,也无需纠结,把路堵死,让对方也无路可走就是。”
他稍作停顿,眼中蓦地浮现出一丝杀意:“孤听闻那人高风亮节,是宁折不弯的性子。若他到死都不肯就范,你便暗中出手将他了结吧。”
这二人的密谋,当前自是无人知晓。
谁料仅过去三日后,大邺皇都燕京就会因此而满城风雨。
这天恰逢豫王萧显进京,皇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生生给他的队伍让出条路来。
萧显信马由缰,一边抽着大烟斗,一边浪里个浪地赏玩京城风光,唇上两撇小胡子也是神舞飞扬。
这位豫王爷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个清朗潇洒的护卫,明明是男子装束,一张脸却不知俊过了街市上多少的女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显的亲侄女、萧弋的亲姐姐,唐赟。
在滇地与萧弋分别后,唐赟便携着唐疑的遗骸返乡。
家主离世猝不及防,唐家内部也立即生了动荡,有几个不安分的长辈都想独揽大权。
唐赟联合族中几个信得过的同辈兄弟,最短时间就平息了纷争,并重新分配了各支脉掌管的产业,而她本人,也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家主继任者。
虽然一直对外使用的都是外公的姓氏,但这毕竟不是唐赟的本姓。习惯了行走江湖的快活,待在家里每天扒算盘看账本,只能是种束缚。况且,她也早说过,外公落叶归根后,自己就会到京城来找萧弋。
是以离开唐家前往京城之日,她便当着全族人的面道,外公去世的事实已无法挽回,可唐家人心不能散,族中有几位后起之秀,各个有勇有谋,家族遍布各地的商行与地产,就暂时由这几人一同管理,唐家家主之位,只待他日有能者居之。
途中,唐赟又得知萧显将要入京,于是便和这位二伯碰上面,跟随他的车队一同到达了京城。
道理显而易见,豫王爷的是穿用度都是怎么精贵怎么来,蹭上二伯,好吃好喝,何乐而不为呢。
萧显身骑高头大马,小眼睛不停到处乱瞟,满大街寻摸有意思的玩意儿。
唐赟则无意中瞄了眼街边某座酒家的二层楼,旋即便在半露天的坐席上,瞥见了一抹玄影。
许是血脉连结、灵犀相通,唐赟心弦一绷,直觉那人就是萧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