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急转身形、凌空而起,躲过箭雨的第一、第二、第三支,打掉第四、第五、第六支,却眼瞅着避不开第七、第八、第成百上千支。
更教这家伙有苦难言的是,一旦全力动武,潜藏在体内的千年冰万年雪,就开始撒欢儿地撕扯起他的血脉、冻结起他的脏腑。
用不了片刻,他就已消耗掉九成的体力,节节败退,咳喘连连。
而隐秘在林间的那些人,正变本加厉地万箭齐发。
欻,一支箭划破了萧弋的左肩;
欻,又一支箭蹭伤了萧弋的右腿;
欻,再来一支箭,直逼萧弋的心脏……
可是又有谁能想,就在这家伙将被万箭穿心的一息,竟还能有变数发生。
一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清影,比流星急、比白驹快,转瞬就已飞身箭雨之上。
萧弋心神陡然一恍。
——清影,居然是沈夜。
伏击者是什么人?
沈夜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萧弋虽身陷危局,却仍在飞快思忖。
除非……
他瞬间想通了点什么。
致命的箭雨漩涡中,沈夜却能履险如夷。
只见他展开双臂,两手便似化为两块磁石,立时拥有了无穷尽的吸力。
那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顷刻间就纷纷失了靶心,一个挨一个地成为这股力量的俘虏。
由此刻始,枫林中向萧弋射出的箭,来一支便折一支。
眨眼光景,沈夜两手已各自攒起一捆利箭。
而萧弋在他到来后,也借机脱离出九死一生的困局。
沈夜青衫如练,犹若冷峻的鹰隼,翱翔于长空,猎物一锁即准。
冷箭不能伤他分毫,他却可将冷箭化为己用。手腕一翻,那数十支箭矢就又从他手中飞射出去。
伴随着十几声利刃刺入骨肉的闷响,枫林中便接二连三地倒下了十几条中箭的人影。
拜沈夜所赐,萧弋又一次化解了危机。
可沈夜实在出现得太突然,这一天,仍旧不是萧弋想见沈夜的日子。
如果可以,他多想做一袭来去自如的风,能够在沈夜眼前凭空消散。
但是很明显,此时此刻,他已无处可遁形。
斜向上的山道上,沈夜的站位比萧弋高出约么十几级台阶。
萧弋就这样在稍低的位置,背对着沈夜,孑然而立。玄衣大氅还有带毛毛的兜帽,将他整个人遮作了一抹黑黢黢的烟,轻薄又缥缈,迷离又徜恍。
沈夜紧盯着这缕活生生的烟霭,耳闻他萧索的咳声,眼见他背脊的微颤,同时也嗅到了他受伤的位置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这是个病人——沈夜本能地判断。
同时,这个人的身型,他也觉得很熟悉。
萧弋今儿个没戴面具,刚才沈夜出手时,必定看到了他的脸。